一、问题提出
随着积极心理学的兴起,个人成长主动性(personal growth initiative,PGI)成为其研究视角下的一个新概念。积极心理学聚焦于人类积极品质和力量的研究,预设了一颗主动的心,强调“有意识的积极”,大力关注健康心理的来源,超越以往只关注心理疾病和失调的模式。个人成长主动性则将“有意识”和“主动性”两个元素紧密结合在一起。Robitschek把个人成长主动性定义为个体有意识地、积极主动地提升和完善自我的倾向,包含认知和行为两个方面。认知方面指自我效能感中的认知成分、信念、态度和与个人成长有关的价值观;行为方面指将各认知内容付诸实践的过程[1]。高中生正处于人生发展的关键时期,需要转变心智模式,做出有意识的自我改变,实现个人成长。
人生目标和个人成长是积极心理健康和生命意义寻求的核心[2]。研究表明,个人成长主动性与心理痛苦(抑郁、焦虑和一般心理痛苦)之间呈显著负相关,个人成长主动性越高,个体心理痛苦的程度越低[3]。以19-21岁大学生为样本的研究发现,个人成长主动性和心理健康呈显著正相关,和心理痛苦呈显著负相关[4],个人成长主动性还可以调节青少年压力和心理健康之间的关系[5]。我国学者白汉平等人以大学生为被试,发现个人成长主动性与一般健康量表中的自我肯定呈显著正相关,与抑郁和焦虑呈显著负相关[6]。
生命意义作为积极心理学另一个重要的研究主题,被视为积极心理健康的重要指标和标志[8]。意义治疗理论认为,缺乏生命意义将会导致个体产生一系列心理和行为问题[9]。自Frankl之后,各学者均强调生命意义是促进身心健康的一个重要因子。Steger 等首次从两个维度定义生命意义,认知维度为拥有意义,是个体在多大程度上认为自己的生命是有价值、有意义的,反映了意义体验的丰盈与深刻程度;动机维度为追求意义,是指个体试图建立或增强自己生命意义时所做出的积极的、动态的努力,反映了人在追寻意义时的活动强度与紧张度[10]。
前人的研究已证实拥有生命意义与积极变量有关,生命意义体验高的人拥有更多幸福感和积极情绪[11]。但对于寻求意义的作用机制,一方面,寻求生命意义感体现出功能失调属性,对生命意义的追寻无法成功地收获意义感,“求而不得”导致焦虑、失望、抑郁和低自尊[12]。另一方面,寻找生命意义感与积极情绪、学习动机呈显著正相关[13、14]。对于寻求意义和拥有意义两维度之间的关系,Frankl认为,人们通过有意识的探寻去获得生命的意义,意义寻求理应是生命的一个自然的、健康的部分,与意义体验应该呈现正相关关系[9]。David等人的研究发现,对生命意义的寻求可以促进自我生命意义的存在,进而影响到人们的生活幸福感[15],即寻求生命意义可以让个体获得更多生命意义。
对于个人成长主动性和生命意义之间的关系,Vaksalla等以马来西亚私人医院里的护士为样本,发现个人成长主动性和生命意义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均能预测护士的工作投入[16]。陈世民等人认为,生命意义是影响个人成长的重要因素,个体体验到的生命意义感越强烈,越有强大的动力不断成长[17]。
由以上得知,个人成长主动性、生命意义和心理健康之间两两相关,但至今没有三者之间相互作用的研究。以往关于个人成长主动性的研究大多数采用大学生样本,对于发展中的高中生,郭纪昌等人修订了我国青少年个人成长主动性的问卷[18],但依旧缺乏相关研究。本研究以高中生为研究样本,假设个人成长主动性和高中生心理健康状况之间呈负相关,寻求生命意义和拥有生命意义在两者之间起链式中介作用。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从山东省济南市某高中抽取高一、高二和高三30个班级,共发放问卷1300份,最后获得有效问卷1279份,有效回收率为98.4%。其中男生710人,女生569人;高一447人,高二432人,高三400人;生源地城镇114人,农村为97人;独生子女536人,非独生子女743人。
(二)研究工具
1.个人成长主动性量表
采用Robitschek等编制的《个人成长主动性量表》第二版(PGIS-II)[19]。PGIS-II包括4个因子:对改变的准备(如“我知道自己的哪些方面需要改变”)、计划性(“我知道该怎么制定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去改变自己”)、利用资源(“在我成长过程中碰到问题时,我会主动找人帮忙”)和主动的行为(“我能抓住每一个能让我成长的机会”),共16个题目。采用 Liket6 点评分(0 表示完全不赞成, 5 表示完全赞成)。整个量表α系数为0.972。
2.生命意义感量表
采用王鑫强修订的《生命意义感量表中文版》[20],包括 2个分量表,共10个条目。拥有意义分量表( MLQ-P) 含5个条目,如“我明白自己生活的意义”,α系数为 0.766;寻求意义分量表( MLQ-S) 含5个条目,如“我总在尝试找寻自己生活的目的”,α系数为 0.771。问卷采用Liket7点计分(1表示完全不符合,7表示完全符合)。全量表的α系数为 0.797。
3.症状自评量表
简称SCL-90[21],共90个项目,涉及9个症状因子:躯体化、强迫症状、人际关系敏感、抑郁、焦虑、敌对、恐怖、偏执、精神病性。量表采用5级评分制(0~4级),0=从无,1=轻度,2=中度,3=相当重,4=严重。参考标准:若总分超过160分,或阳性项目数超过43项,或任一因子分超过2分,可考虑筛选阳性,需进一步检查。我国学者刘恒和张建新将其应用于中学生群体中,并建立了我国中学生SCL-90的常模参照标准[22]。
(三)施测
在统一指导语的基础上,以班级为单位进行集体施测,被试独立答题,当场收回答卷。
(四)数据处理
使用SPSS24.0对数据进行描述统计、方差分析、相关分析等,用 Amos 24.0进行中介效应分析。依据温忠麟、侯杰泰和马什赫伯特的建议[23],以 χ2/df 小于5 、CFI 和TLI大于0. 90、RMSEA小于0. 08作为评价模型拟合良好的标准。
(五)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由于本研究所有变量的测量均来自被试自我报告,为避免共同方法偏差,一方面通过匿名作答、修改有歧义的语句、反向计分等进行程度控制,另一方面在统计控制上,采用Harman的单因素检验法,把3个变量116道题目一起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表明抽取的第一个因素只解释总变异的31.4%(累积总变异73.9%),表明共同方法偏差不是本研究的一个问题。
三、研究结果
(一)高中生心理健康状况与全国中学生常模比较
表1 高中生总体心理健康状况与全国中学生常模在SCL-90各因子上比较
变量 |
高中生(N=1279) |
全国中学生常模(N=2209) |
T 值 |
P值 |
强迫症状 |
1.94±0.70 |
2.10±0.72 |
-0.15 |
0.00 |
人际关系 |
1.74±0.71 |
1.82±0.68 |
-0.08 |
0.00 |
抑郁 |
1.68±0.71 |
1.77±0.71 |
-0.90 |
0.00 |
敌对性 |
1.62±0.70 |
1.81±0.74 |
-1.89 |
0.00 |
焦虑 |
1.61±0.67 |
1.75±0.69 |
-0.13 |
0.00 |
偏执 |
1.57±0.64 |
1.74±0.68 |
-0.17 |
0.00 |
精神病性 |
1.50±0.59 |
1.67±0.62 |
-0.17 |
0.00 |
躯体化 |
1.49±0.58 |
1.58±0.62 |
-0.92 |
0.00 |
恐怖 |
1.47±0.61 |
1.53±0.61 |
-0.57 |
0.001 |
由表1得知,高中生整体心理状况良好,未有任何因子的均分超过2分,且每一因子的分数均显著低于全国中学生的常模。
(二)不同性别、年级、生源地和是否独生子女的高中生SCL-90的差异比较
多因素方差分析显示,在恐怖因子上,男生高于女生(P=0.007<0.01),在偏执因子上,男生高于女生(P=0.032<0.05),在SCL-90其它各因子上无显著性差异。
年级在SCL-90因子上存在显著性差异,事后多重比较发现,高一年级的躯体化水平高于高三年级(P=0.027<0.05),高一年级的焦虑水平高于高三年级(P=0.047<0.05),高二年级的敌对性高于高三年级(P=0.037<0.05),高一年级的恐怖心理高于高三年级(P=0.025<0.05)。
是否独生子女和生源地在SCL-90各因子上均无显著性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