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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期间小学生在线学习的心理状况调查

 一、引言

2020年伊始,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席卷全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2020年1号公告,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纳入《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规定的乙类传染病,并采取甲类传染病的预防、控制措施[1]。为有效防控疫情蔓延,确保师生安全和健康,上海市政府自3月2号起组织全市大中小学开展在线教育,学生不到校[2]

2020年3月2日起,学生接受居家在线学习(home online learning)。对小学生来说,在线学习是新颖的活动,他们对设备操作的熟练度、对在线学习的参与度、遇到困难时能获得的帮助资源、在家学习和娱乐活动的时间安排等,均会对其适应在线学习产生影响。因此,为深入了解小学生在线学习中遇到的困难,明确教育指导与咨询的工作方向[3],本研究选取在线学习时期这一特殊的时间段,采用自编问卷考察小学生在线学习的心理与行为状况。调查内容包括小学生居家学习期间的生活状况、在线学习满意度、人际关系和情绪状态,通过分析不同性别和年级小学生在线学习期间的行为表现,揭示他们在线学习中遇到的困难,以便为针对性指导提供依据。

 

二、研究方法

(一)被试

采用方便取样的方法,在2020年3月13日-3月27日之间随机抽取浦东新区7所小学进行网上调研。调研共收回问卷3367份,剔除逻辑错误的问卷后,收到有效问卷3360份,有效率为99.8%。调查对象的分布情况为:男生1793人(53.4%),女生1567人(46.6%);一年级647人(19.3%),二年级803人(23.9%),三年级613人(18.2%),四年级601人(17.9%)和五年级696人(20.7%)。

(二)工具

自编线上问卷“疫情期间学生在线学习的心理状况调查(小学版)”,分家长填写和学生填写两部分。调查内容包括过去2周的在线学习期间,小学生的日常作息,人际关系、情绪状况、在线学习状态等方面内容。

(三)数据处理

原始数据录入Excel2013,采用SPSS20.0软件包进行分析,统计方法使用卡方检验、方差分析、Logistic回归分析等。
 

三、研究结果

(一)小学生的日常活动

在线学习期间,除去每天统一上网课的时间,小学生平均每日上网的时长为1.59±1.44小时。以教育部2018年发布《综合防控儿童青少年近视实施方案》[4]的要求,学生使用非学习目的的电子产品每天累计不超过1小时为标准,对小学生每日非学习的上网时长进行频率统计。结果发现,有1965名(58.5%)小学生符合文件规定。上网时间的频率分布见图1。

 

图1 除网课外,小学生平均每日上网时间

 
小学生每天睡眠时间为9.26±0.97小时。以教育部规定小学生每天睡眠10小时为标准,有1215名(36.2%)小学生符合规定,2000名(59.5%)小学生每日睡眠时间不足10小时,145名(4.3%)小学生每日睡眠时间超过了10小时。睡眠时间的频率分布见图2。

图2 小学生平均每日睡眠时间

 
对疫情期间睡眠时间的变化进行比较分析,结果发现,认为睡眠时间“没有不同”、“睡眠时间更多了”的人数显著多于认为“睡眠时间更少了”的人数(χ²= 1179.79,P<0.01)。

(二)情绪状态

在线学习开始后,小学生的情绪依次主要是平静、开心、充实、无聊。卡方检验显示,在平静和开心情绪上,二年级的选择人数显著多于三年级和四年级(P<0.01);充实情绪上,二年级学生的选择人数显著多于一年级和三年级(χ²=25.247,P<0.01);二年级比四年级更多感觉无聊(χ²=10.060,P<0.05),比一年级更多感觉郁闷(χ²=12.522,P<0.05);比四、五年级更多感觉自责(χ²=10.761,P<0.05)。

就性别而言,男生比女生更多感觉开心(χ²=6.790,P=0.009)、迷茫(χ²=10.009,P=0.002)、无聊(χ²=16.733,P<0.001)、烦躁(χ²=29.768,P<0.001)和郁闷(χ²=17.987,P<0.001)。

(三)人际关系

线上学习期间,1964名(58.5%)小学生由父母陪伴,818人(24.3%)由爷爷奶奶等长辈陪伴,453人(13.5%)有时一人在家,125人(3.7%)独自一人在家学习。在所有年级、不同性别中,由父母陪伴的人数均显著多于其他陪伴者(P<0.001)。

网课学习期间,2081名(61.93%)家长认为自己与孩子的亲密程度没有变化,887名(26.4%)家长认为亲子关系更亲密了,279名(8.3%)家长认为亲子关系更疏远,这三种结果存在显著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年级学生家长对亲密程度的评价没有差异(χ²=18.920,P=0.09)。性别对亲密程度有显著影响(χ²=18.427,P<0.01),其中男生家长认为“亲密程度没有变化”(χ²=5.298,P=0.021)、“更疏远”(χ²=27.12,P<0.01)的人数显著多于女生。

线上学习开始后,2291名(68.18%)学生认为自己与朋友的交流次数变少了,696名(20.71%)学生认为与朋友交流次数没变化,373名(11.10%)学生认为与朋友交流次数变多了。年级和性别对朋友交流次数的影响均不显著(P>0.05)。

(四)在线学习

1.在线学习的准备状态

1884名(56.07%)学生能自己准备好学习用品,1380名(41.07%)学生需家人提醒准备,仅54名(1.61%)学生不做课前准备。

随年级增长,小学生越倾向于自己做好课前准备。五年级比一年级学生更多“自己准备好学习用品”(χ²=41.961,P<0.01);一、二年级学生比四、五年级学生更多“需家长提醒进入准备状态”(χ²=49.33,P<0.01)。

对性别的检验发现,女生“需家长提醒”(χ²=54.403,P<0.01)、“不做准备”(χ²=10.667,P=0.001)的人数均显著少于男生。

2.孩子求助的问题

线上学习期间,孩子所求助问题依次是:电脑手机等网课设备的使用方法(1151人,34.3%),学科知识(929人,27.6%)和疫情相关知识(73人,2.2%),学生所求助的问题在年级和性别上未显示出具有统计学意义的差异(P> 0.05)。有982名(29.2%)学生没有求助家长。

3. 孩子使用电子产品的用途

孩子使用电子产品的用途,从高到低的频度依次是:听课学习(3057人,91%),看感兴趣的视频(978人,29.1%),与同学聊天(407人,12.1%),打游戏(380人,11.3%)和刷抖音(149人,4.4%)。

二年级使用电子产品“听课学习”的人数显著比三、四年级更多(χ²=43.80,P<0.001);四年级、五年级使用电子产品“聊天”的人数显著多于一年级(χ²=109.204,P<0.001);五年级使用电子产品“打游戏”(χ²=34.5,P<0.001)、“刷抖音”(χ²=23.383,P<0.001)和“看视频”(χ²=17.654,P<0.001)的人数显著多于一年级。

男生用电子产品“打游戏”的人数显著多于女生(χ²=56.095,P<0.001)。

4.孩子喜欢线上学习的因素

孩子喜欢线上学习的理由从高到低依次有:在家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更多(1452人,43.2%),可以听不同的老师讲课(746人,22.2%),有更多的机会使用电脑和手机等设备(428人,12.7%),有更多的机会和老师互动(355人,10.6%),有更多的机会和同学闲聊(69人,2.1%)。

就不同对年级而言,二年级比三年级更多选择“听不同老师的课”χ²=22.753,P<0.001);二年级比三年级、五年级更多评价为“更多使用电子设备的机会”(χ²=12.304,P=0.015);二年级比五年级更多评价为“更多与老师互动的机会”(χ²=29.042,P<0.001);五年级比一年级更多评价为“更多与同学闲聊的机会”(χ²=12.667,P=0.013),比三、四年级更多评价“可支配的时间变多”(χ²=22.518,P<0.001)。

5. 孩子不喜欢线上学习的因素

不喜欢线上学习的理由从高到低排列依次是:看屏幕时间太长(1202人,35.8%),见不到老师和同学(936人,27.9%),爸妈管得严(475人,14.1%),拍照传作业(144人,4.3%)。另有603(17.9%)名学生评价为“没有什么不喜欢”。

就不同年级而言,一、二年级比四、五年级更多选择“爸妈管得严”(χ²=33.895,P< 0.001)。二、五年级比一年级更多选择“看屏幕时间长”(χ²=18.94,P= 0.001)。二年级比三年级更多选择“不能见到老师同学”(χ²=11.479,P=0.022)。一年级比三、五年级更多选择“拍照传作业”(χ²=11.694,P=0.020)。五年级比一年级更多选择“没有不喜欢”(χ²=14.537,P= 0.006)。

对性别的检验显示,男生比女生更多选择“爸妈管得严”(χ²=30.823,P< 0.001),“拍照传作业”(χ²=4.00,P=0.046),“没有不喜欢”(χ²=5.773,P=0.016)。

6. 孩子对线上学习的满意度

对老师的上课质量,一年级的满意度显著低于其他各年级(P<0.01),其他年级对老师上课质量的满意度没有显著差异。老师布置的作业量上,一年级显著低于二、四、五年级(P<0.05)。

在课堂互动上,一年级的满意度显著低于其他年级(P<0.05),二年级的满意度显著高于三、五年级(P<0.01)。自己的控制力上,一年级和三年级的满意度均显著低于四、五年级(P<0.01)。

就自己的听课质量,一年级的满意度显著低于二、四、五年级,三年级满意度显著低于四、五年级(P<0.05)。自己的作业质量上,一年级的满意度显著低于二、四、五年级,三年级的满意度显著低于四、五年级(P<0.05)。

在老师布置的作业、自控力、自己的听课质量、作业质量维度上,男生的满意度均显著低于女生(P<0.01)。年级和性别之间未显示出差异(P=0.460)。

7. 孩子线上求助的预测因子

以孩子的性别、年级、每天睡眠时长、每天除网课外的上网时长、老师上课质量的满意度、布置作业的满意度、课堂互动满意度、自控力满意度、听课质量满意度和作业质量满意度为自变量,是否需要咨询为因变量,进行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发现,老师上课质量的满意度越高、自己听课质量的满意度越低,是该生寻求心理咨询主要影响因子,见表1。
 

表1  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

因素

β

S.E

Z

P

对老师上课质量的满意度

0.898
0.293
3.061
0.0022

自己的听课质量

-0.707
0.225
-3.139
0.0017
 

(六)对疫情结束后的愿望

对于疫情结束后的愿望,大部分学生提到回学校,见老师和同学。对他们提及的关键词进行词频分析,发现学校、同学、出去玩和老师是高频词。具体结果见表2。
 

表2 疫情解除后学生想从事活动的高频词

词汇

频数(人次)

学校

1359

同学

823

出去玩

469

老师

346

朋友

206

见面

123

旅游

104

聊天

92

公园

71

玩耍

59

运动

58
 

四、   讨论

(一)低年级小学生的在线学习适应性偏低
本研究结果显示,相比其他年级,一年级小学生对自己在线学习的满意度最低,提示低年级学生适应在线课堂的情况需引起关注。此外,相比其他年级,低年级小学生对自己在线学习表现的自我评价偏低,提示他们在调控自身学习方面存在信心不足。考虑到低年级小学生可能刚开始进入学校,他们面临的学业压力、亲子关系、社会交往等可能会导致其身心失衡,从而诱发心理健康疾病[5]。因此,低年级小学生的在线学习适应及心理健康问题更需关注。
(二)男生对在线学习的适应性比女生更低
本研究发现,在线学习期间,男生比女生体验到更多心理变化:更多情绪波动、更多与家人疏远和感觉父母管得严,对老师的课堂质量和自己学习的评价均更低,更多使用电子产品“打游戏”。提示在线学习期间,男生在情绪状况和调节方法、亲子关系、学业表现、自信心等方面可能表现出适应不良。以往研究发现,小学男生在自我概念、亲子关系、作业态度方面的低分显著低于女生[6],在学习问题、注意多动不能上的得分均高于女生,男生有更多行为问题,因而情绪困难更多外显[7]。事实上,居家隔离期间心理问题很容易被凸显出来,小学男生的心理问题更需要被关注。
(三)不同年级学生对在线学习的多元需求
本研究发现,小学高年级学生能自己做好课前准备,他们对课堂内容、自控力、听课和作业质量方面的自评满意度较高,说明他们能较好地适应在线学习,显示出较强的自主性。但在平衡学习和娱乐活动上,小学高年级学生仍需家长监督,表现为他们比其他年级更多使用电子设备打游戏、刷抖音、看感兴趣的视频,更多认为线上学习“有了跟同学闲聊的机会”。另外,小学高年级学生有较强的社交需求,表现为四、五年级学生更多使用电子产品与他人“聊天”。这提示在与小学高年级生的工作中,家校之间需保持充分沟通,家长也需学习适宜的家庭教育方法[8],引导高年级孩子合理安排自主学习和社交娱乐时间。
在小学低年级学生中发现,一年级的学生最需要家长在学习方面的指导。本研究发现二年级学生对听不同的课、与老师互动、对老师上课质量、自己的听课和作业质量方面的满意度较高,可见二年级学生对在线学习的适应性较好。考虑到二年级学生可能已在一年级时在校养成了好的学习习惯,这为他们适应在线学习打下了良好基础。
最后,教师需重点关注对老师上课满意度高,但对自己听课质量不满意的学生。这类学生可能容易将不良的学习结果归因为内在因素,在学习中产生焦虑、恐惧等消极的学业情绪,妨碍其对自己学习能力的信念[9],最终影响其学业表现。
(四)本研究的不足及展望
本研究主要调查了小学生在线学习的外在行为,没有深入考察其学习心理特征。因而调查结果以描述性为主,缺少预测性的结果。另外,本研究中年级的样本量分布不均,在后续研究中将追加不足的样本量,以期更全面地考察不同年级的心理与行为特征。
 
参考文献
[1]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公告2020年第1号[N].2020-01-21.
[2] 上海市人民政府.本市中小学3月2日起开展在线教育[N].2020-2-19.

[3] Zhang, W.N., Wang, Y.X., Yang, L.L., & Wang, C.Y. Suspending class without stopping learning: China’s education emergency management policy in the COVID-19 outbreak[J]. Journal of Risk and Financial Management, 2020, 13(55): 1-6.

[4] 教育部等八部门.关于印发《综合防控儿童青少年近视实施方案》的通知[N].2018-8-30.
[5] 薛云云, 肖煜吟, 付航, 等. 青少年心理健康现状及改善对策——基于上海市3家医院的调查结果[J]. 中国卫生政策研究, 2019,12(2): 65-69.
[6] 景睿, 王勇, 崔周平, 等. 潍坊市城区小学生生活质量调查[J]. 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 2009,5: 111-113.
[7] 栾风焕 , 杜亚松 , 江文庆 , 等. 上海市区学龄期儿童情绪和行为问题及其影响因素研究[J]. 中国儿童保健杂志,2018,26(2):137-140.
[8] 王中华,贾颖. 论疫情防控期间中小学“停课不停学”中家长的角色[J]. 中小学教师培训, 2020,4:1-3.
[9] 潘月俊 . 小学生学习效能团体辅导的焦点解决策略[J]. 江苏教育.2017,88:10-12.
 
致谢:上海浦东新区洋泾菊园小学、进才实验小学、昌邑小学、长桥二小、明珠森兰小学、立信会计金融学院附属学校和潼港小学对本研究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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