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学校心理和教育工作者们把工作重点放在对学生心理问题与疾病的事后干预与治疗,然而对青少年积极行为的研究显示只关注心理问题的事后干预的做法对学生日后的健康发展是很不利的。积极心理学认为更有效的做法是在心理问题发生和发展之前先行培养学生自身的积极力量,这种力量使人能更好地适应多变的环境并可降低心理疾病的发生的几率,也可以改善学生的学习表现,其中主观生活质量正属于我们要努力发展的这类心理力量之一。 对儿童与青少年心理健康的调查研究表明青少年的主观生活质量与他们的不良行为间呈显著负相关,青少年低水平的主观生活质量与物质滥用、暴力行为之间存在一定的关系[1][2],初中生主观生活质量能显著的影响学生的学习成绩[3],儿童主观生活质量与心理健康水平呈显著负相关[4]。可见,学校在对学生进行心理健康教育时有必要关注学生的主观生活质量。
一 概念的提出
关于生活质量的早期研究非常强调生活的各项客观指标,如收入水平、健康水平、受教育水平、消费水平等,而现在研究者日益关注生活质量的各种主观指标。有观点认为生活质量是“源于一个人对自己整体生活的当前体验而产生的主观的幸福感受”[5]。Frisch给主观生活质量如此定义,“a person’s subjective evaluation of the degree to which his or her most important needs, goals, and wishes have been fulfilled”(主观生活质量指的是个人对重要的需求、目标、愿望实现程度的主观评估)[6]。主观生活质量可以是对各个生活领域的全面评估,也可以是对某一特定生活领域的评估。不难看出,主观生活质量强调的是个人的主观体验和评价,与个人的认知密切相关。
二 青少年主观生活质量的相关因素研究
当前研究者们对成人的主观生活质量的研究成果丰富,对于青少年的主观生活质量的研究数量和程度远远不及对成人的研究,查阅已有的文献资料可把关于青少年的主观生活质量的相关因素大致分为两类: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
1 内部因素
青少年主观生活质量的相关研究显示性别、年龄和社会经济地位不会显著影响青少年主观生活质量,而青少年自身的人格特征与他们的主观生活质量有着显著相关。Hubner研究发现与3-13岁儿童的主观生活质量相关最密切的是儿童的自尊感、内在控制感和外倾性[7]。Fogle等人的研究发现青少年的焦虑特质、神经质倾向等气质特征与主观生活质量水平呈现显著负相关[8]。王胜兴等人对少年儿童社交焦虑水平与主观生活质量的相关性研究发现社交焦虑少年儿童的主观生活质量较差[9]。杨颖对留守儿童的研究证实学业成绩对留守儿童的主观生活质量有显著影响[10]。
同时也有部分研究者试图探索与青少年主观生活质量相关的认知因素,其中Ash 和Huebner发现青少年的归因方式是消极事件作用于主观生活质量的中介因素,具体来说,青少年在生活中经常经历消极事件会使其对生活的控制感减弱,倾向于将生活事件进行外控归因,进而主观生活质量也随之下降[11]。Fogle等对气质和青少年主观生活质量关系的研究表明,中小学生体验到的自我社会效能感在外倾性与主观生活质量中起到联系作用[12]。
2 外部因素
越来越多的研究证实居住环境、背景文化、生活事件等因素与儿童主观生活质量相关显著。如Homel等人的早期研究发现住在住宅区的儿童比邻商业区或工业区居住的儿童的主观生活质量稍高[13]。Sam开展的一项针对背景文化结构影响主观生活质量的研究显示生活于单一民族环境中的青少年比生活于多民族杂居环境中的青少年体验到更多的幸福[14]。另外,Ash等人的研究表明青少年的主观生活质量与其生活中积极和消极事件的出现频率相关[15]。McCullough等学者进一步指出生活中的积极事件相较于生活中的消极事件能更大的影响青少年的主观生活质量[16]。
家庭因素,如家庭教养方式 、来自父母的支持、父母的婚姻状态、父母关系等,都能影响青少年的主观生活质量。Huebner和Man的研究表明仅管良好的同伴关系与青少年主观生活质量呈显著相关,但他们的主观生活质量与亲子关系的相关程度更高[17]。Dew与Huebner也发现父母间的关系比他们自己的外貌和他们对学业的自我评价更能影响他们的主观生活质量[18]。Leung等人的跨文化研究进一步证实了亲子关系对青少年主观生活质量的影响力[19]。周琴等人对苏州市某社区8-10岁外来儿童主观生活质量及其影响因素调查中发现外来儿童的家庭关系对其主观生活质量影响较大[20]。胡华等人在研究儿童主观生活质量的影响因素时发现家庭关系对儿童主观生活质量影响较大[21]。
青少年的主观生活质量也与他们的校园经历相关。如Huebner, Funk和Gilman发现青少年低水平的主观生活质量与他们对学校与教师的消极态度显著相关。Baker等人的研究显示对老师与学校怀有积极态度的学生更能体验到较高的主观生活质量并表现出更多的社会期许行为[22]。Gilman研究证明青少年较高的主观生活质量水平与其参与课外活动(如体育运动、俱乐部活动等)的程度相关[23]。胡华等人研究指出校园同伴关系对少年儿童主观生活质量中总体满意度、情感成分、认知成分有显著影响[24]。
三 青少年主观生活质量研究对学校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的启示
对青少年主观生活质量的相关研究给予学校心理健康教育工作很多启示,主观生活质量不仅是种结果变量,它也可以作为外部环境与青少年行为之间的中介变量而发生作用,因此,不断促进学生主观生活质量既是学校的心理健康教育的最终目标之一,也是预防学生问题行为产生的有效手段之一。
(一)对心理评估方式的启示
学校传统的心理评估重在对心理疾病严重程度的评估(如使用SCL-90量表进行评估),对青少年主观生活质量的研究为学校心理和教育工作者提供了一种新的工作视角,学校心理工作者应考虑对学生自身积极力量与环境中的积极因素的评估,其中就包括对学生主观生活质量的测量。对学生主观生活质量的日常测量能为学校心理健康教育工作提供重要信息,青少年主观生活质量量表作为筛选工具,对处于危机边缘的青少年能起到识别作用,已有的研究表明在各类学习问题(如辍学)与健康问题(如抑郁、自杀、呼吸道感染)出现前,主观生活质量都会有所下降。显然地,主观生活质量量表可作为一种快速诊断工具。因此,对学生主观生活质量的评估不仅对学生的心理问题与不良行为的预防工作发挥作用,而且也为促进学生心理健康的工作提供方向。
(二)对心理干预策略的启示
学校心理和教育工作者以改变青少年人格特质为目标的长期干预是比较困难的,旨在提高学生主观生活质量的干预策略更切实有效,这种心理干预可采取综合的方法,应体现出学校、家庭和学生个人的共同努力。在学校,学校心理和教育工作者可以采取短期认知-行为法,改变学生的消极认知(如外控归因方式、低社会自我效能等),进而改变他们对人生的消极评价。与此同时鼓励学生参与有意义的校内集体活动、培养学生解决问题的技能,让学生的个人努力对干预过程发挥积极作用。另外,必须注意,家庭的支持对学生的主观生活质量水平有重要意义,若能对学生家长进行必要的培训则会让干预过程更完整,对学生家长的培训首先是为了帮助家长认识到他们对学生心理健康的潜在影响力,然后帮助他们发展家庭对学生的支持性力量。
(三)对学校环境建设的启示
虽然主观生活质量是一种个人体验,但对它的研究已清楚地显示出生态因素的作用,可见,要改变学生的主观生活质量水平和行为不仅要改变学生个人也要改造周围环境。同时学生若对学校和教师持有积极评价则更能体验到较高的主观生活质量,而且倾向于表现出更多的社会期许行为,那种只关注改变个体自身而忽视改造周围环境的干预过程明显是有欠缺的,因此学校心理和教育工作者如能更多关注学生对校园环境的体验将有利于实现心理健康教育目标。学校应以提高学生主观生活质量为着眼点,建设积极校园环境,如积极开展绿色校园建设、组织丰富有趣的学习活动、举办各种校园公益活动等,以增加学生在学校中经历各种积极事件、获得积极情绪体验的机会,这对提高学生主观生活质量水平是有帮助的。
四 结束语
目前国内关于青少年的主观生活质量的研究仍未全面展开,已有的研究也基本限于特殊儿童(如多动症儿童、留守儿童、社交恐惧症儿童等)群体,而且数量不多,国外关于青少年主观生活质量的研究虽不及成人研究,但也积累了一定的成果。研究表明青少年高水平的主观生活质量能预测到更多的适应行为,与适应功能相关的各种变量者与青少年的主观生活质量相关。但是主观生活质量的相关研究中大部分都只是以一次性的相关研究为基础,变量间彼此相关的方向尚不清晰,需要更多的设计严格的纵向研究对这些问题加以解释。不断促进学生主观生活质量既是学校的心理健康教育的最终目标之一,也是预防学生问题行为产生的有效手段之一。学校心理与教育工作者们应从当前研究中搜集有价值的信息,在学校心理健康教育的实践当中自觉应用研究成果,对传统的学校心理健康教育进行必要的补充与改革,最终为实现学校心理健康教育目标服务。
参与文献
[1] Zullig,K.J., Valois.R.F., Huebner, E.S., Oeltmann,J.E., & Drane,W.J. (2001). Relationship between perceived life satisfaction and adolescent substance abuse. Journal of Adolescent Health, 29, 279–288.
[2] 陶芳标,黄锟,高铭. 合肥地区吸烟行为与主观生活质量评价[J].中华流行病学杂志,2006,2:132-136
[3] 熊燕,姚树娇. 普通中学初三学生主观生活质量与学习成绩的关系[J]. 中国校医,2004,12:505-507
[4] 刘雪珍.农村寄宿小学生主观生活质量与心理健康研究——基于环江县4所农村小学的调查分析[J].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2012,6:67-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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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risch,M.B.. Improving mental and physical health care through quality of life therapy and assessment. In E.Diener and D.R.Rahtz (Eds.). Advances in quality of life theory and research, Dordrecht, Netherlands: Kluwer Academic Press. 2000:207-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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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Fogle,L.M.,Huebner,E.S.,&Laughlin,J.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emperament and life satisfaction in earlyadolescence: Cognitive and behavioral mediation models. Journal of Happiness Studies, 2002(3):373–392.
[9] 王胜兴,徐海波,李好兰. 少年儿童社交焦虑水平与主观生活质量及家庭环境的相关性研究[J]. 中华临床工程师杂志,2010,3:301-305
[10] 杨颖,鲁小周,罗思亮. 留守儿童主观生活质量与社会支持的关系[J]. 集美大学学报,2016,9:23-26
[11] Ash,C.,&Huebner,E.S.. Environmental events and life satisfaction reports of adolescents: A test of cognitive mediation. School Psychology International, 2001(22):320–336.
[12] Fogle,L.M.,Huebner.E.S.,&Laughlin.J.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emperament and life satisfaction in earlyadolescence: Cognitive and behavioral mediation models. Journal of Happiness Studies, 2002(3):373–392.
[13] Homel,R.,&Burns.A.. Environmental quality and the well-being of children.Social Indicators Research, 1989(21):133–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