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与抗拒：家长“还不都是为你好”式教育的审思 ——基于个案访谈的研究

 束缚与抗拒：家长“还不都是为你好”式教育的审思
——基于个案访谈的研究
牛雪梅 安徽师范大学 241000
［摘要］为促进儿童发展最优化，家长把“还不都是为你好”作为其行动的逻辑起点，这一满含“善意”的说教在家庭生活中频频失效，正在于家长认为这是以爱之名的教导而子女却将其解释为以爱之名的束缚，因此难以得到子女的认可。本文釆用半结构个案访谈法，通过一个多次与家长发生激烈冲突的个体的述说，将受访者的碎片式冲突经验还原为“面对以爱之名的束缚——引发内心极度反感——最终挣脱束缚”的不满与反抗的成长历程，并揭示“还不都是为你好”式教育带来的个性单一、情感功利、选择困难等负面影响。家庭教育过程中家长应通过对话，了解孩子真实的诉求，关怀过程中注意观察孩子反应，贯彻以人为本的教育理念，进而判断是否达到“为你好”的预期理想效果。
［关键词］为你好；亲子冲突；家庭教育；个案研究
一、问题提出
在独子化、少子化时代里，儿童的学习、生活、行为规范等成为全家人关注的焦点，家长认为子女教育没有实验期，“优秀、优越、出众成了很多家庭教育的价值追求。在优越的前提下，代价可以接受，最不能接受的是子女‘沦为’普通人[1]。”为了促进儿童发展最优化，很多家长把“为你好”作为其行动的逻辑起点，将子女带入各种规训机构，如此充满善意的出发点无可厚非，但很多时候，“还不都是为你好”无形之中却成了子女的精神枷锁。如留美北大生因父母窒息的“爱”——从穿衣服到读书留学，所有事都必须按照父母的意愿进行，使得他选择与父母决裂[2]。同时，最近几年发生在戒网瘾学校中的命案、暴力致残事件屡见不鲜[3]，把孩子送进这间炼狱的，正是口口声声说着“我是为你好”的家长。此外，在一项关于“父母说为你好是一种枷锁吗”的投票中，选择“是，他们虽是为我好但也是束缚”的人数为355人，占77.85%。家庭生活中“为你好”式规训机制无所不在且迷惑性极强，有时候摧毁孩子的，正是家长的“好心”，家长不遗余力为子女打造完美童年，殊不知，正是父母的过度“为你好”，使孩子变成温室里的花朵。鉴此，本文主要从个案角度深入探究源于“为你好式束缚”下真实亲子冲突历程及其引发的消极影响，提出务实可行的化解策略，以期为有效构建和谐亲子关系，营造良好的家庭教育氛围提供参考。
二、“为你好式束缚”的现实表征
家长就诸多事情提前做出价值判断：应不应该、好不好等，其之所以仍然生效则有赖于“还不都是为你好”机制，它给家长所提的意见赋予无可置疑的道德合理性[4]，促使子女在良心上难以拒绝。在对受访者G进行访谈的过程中，其多次表示对“还不都是为你好”这句话的厌烦，尤其是聊到学习、专业选择、就业这三方面时，情绪波动较大。
（一）“要你好好学习，还不都是为你好”
现代家长在学业指导方面仍有传统家长制的嫌疑（社会上“虎妈”“狼爸”的称谓形象地说明了问题）[5]。上学那么多年，我妈说的最多的就是“我跟你爸那么累还不都是为了你，你考上大学以后享福的是你自己，我跟你爸也只是有个名声。你现在想着舒服，以后咋办……我也不是啰嗦的人，只要你好好读书，其他什么事情都不用管”，每次考试我都很担心结果不好，我害怕看到他们失望的脸。听到他们说这话，我觉得好累，但我不想多嘴，自讨苦吃罢了。
可见，在家长看来控制着G的学习及娱乐时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方面，家长尽最大努力对孩子的学业负责，另一方面，家长下意识地认为G学习自觉性低，必须时刻监督和督促。一旦给子女自由时间，他们不会主动去学习的，反而趁机“放飞自我”，因此，在家长看来，孩子就应该“管得严”“盯得紧”，一切行为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无不代表其对子女的负责、关爱，当然，不乏以此提高子女学习成绩的美好愿望。然而，父母在明明可以与子女沟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时候，却总是使出“杀手锏”——“那么辛苦还不都是为了你”。反观这句话，其背后隐藏着“学习不好就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之恩”的含义，换言之，家长这种以道德压制的言论在潜意识里已经将“学习好”视为子女必须履行的道德义务，很多家长认为子女只有好好读书，在考试中考取好成绩才是“优秀”的孩子，只有符合他们设定的“标准”才是对他们辛苦付出的回报。家长认为自己全心全意付出但得不到回报时，便会陷入自我怀疑、焦虑不安的状态，进而用“道德善的名义”攻击子女。这种带有一定道德性的行为相对来说是符合一定道德要求的，有些甚至可以说是道德的、向善的。所以实施者们大多不惮于公开自己的“绑架”行为，甚至捆绑得理直气壮[6]。
（二）“选这个专业，还不都是为你好”
在日常的家庭教育生活中，很多父母经常以“我都是为了你好”的理由去干涉孩子的选择，尤其涉及到子女大学专业的选择，往往忽略了孩子真实的兴趣和想法，只一味地把他们认为对的选择强加在孩子身上。
我爸是一个很传统的小学老师，不管我干什么都要管，小到朋友圈内容，大到高考填志愿，真的很崩溃！当初报考时，很多同学选金融专业，我想跟别人一样，但家里人就说：“女孩子找个安稳的工作就好了，报考师范专业才是最好的，学什么金融，我们又不会害你”。有时候我会被压得喘不过来气，一旦和他们说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我嘴硬，不理解他们的良苦用心，就知道教育我，显示自己知道的多，有尊重过我的意见吗？和他们真的说不通，太累了！想叛逆，但我又不知道我何去何从，每天都在麻木地生活，我也不知道真的热爱什么，反正只要他们安排，我下意识就很抗拒，厌恶……
像赶鸭子上架一样，G的人生重要节点似乎早已被妥善安排好，留给她的通常只有两个选择：服从或者抗拒。一旦不服从父母的安排，就会被贴上“不听话”，甚至是“不孝顺”的标签。在部分家长看来，你是我的孩子，你就必须听我的安排，况且我的安排都是为了你好。历史地形成的亲子互动的道德情境实际上主要是由家长的预期和偏好组成，究其本质，这不过是家长的一种自我满足而已。一方面，这种行为具有“弱强制性”，看似符合良知的要求，却有着极强烈的主观色彩，家长凭借自身经验向子女传递自己的生存理念，对子女的价值观、择业观进行忽略、批判与打击，产生一种具有一定强制力的道德要求和被动接受的行为。另一方面，家长以一种关怀的方式对子女接受高等教育的梦想背后的价值进行形塑、规范[7]，家长试图通过多次重复“还不都是为你好”，引发内疚心理，进而用内疚来控制孩子，对个体而言，确实是一种束缚。然而，社会没有一以贯之的确定不变的“共同价值”[8]，G表面象征性地接受父母的决定，象征遵从最大化恰是为了使实际遵从最小化[9]，这里的遵从只是一种姿态，一种暂时维持既定象征秩序的策略，并不代表真正的认同与妥协。同时，G的家人主张“女生就要学师范”，这代表着根深蒂固的性别观念和文化，整个社会就业体系中仍存在“主流——边缘”的性别分布差异[10]。若父母长期忽略子女对于选择权的诉求，将会给家庭生活带来不同程度的“危险”——可能导致盲从的产生，可能让孩子们无法追求自己的人生价值，同时这在一定程度上违背了自由平等的亲子关系理念。
（三）“要你考编，还不都是为你好”
个体不仅仅是制度环境或规则的顺应者，更是能动的、自由的人[11]，其会根据存在的环境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当G面临人生重要的十字路口——就业选择时，羽翼日益丰满的她则敢于公开背离家长规划好的路线。换言之，G一改往日顺应家长制定的规则，而是选择积极地建构自我生活风格。
毕业之后，我慢慢理解他们的想法，可能因为他们经历的多。但是时代不同了，他们的眼界一直是在以前传统的思维中，他们觉得我学了师范，一定要去当老师，如果你不这样做，就是不听话，就是违背了我对你好的思想，于传统思维去束缚你，谴责你。我就是不想听他们的，不管怎么施压，我最终选择进入外企工作。即使他们不看好我，但我觉得松了口气！现在他们开始push我弟了，他才大二，我爸一直劝着让他去当兵……
每一种矛盾都既是价值的冲突，也是利益的冲突；每一种“需求”在它成为“应然”的过程中，都含有情感和“要求”[12]。子女长期被置于一种“不做就是恶”的选择困境中，面对说教的免疫力逐渐增强，直至充耳不闻。面对过度的爱，最佳选择也会变得不适宜，G在长时间的隐匿忍让后彻底爆发，这是一种信号，表明家长设定的常规程序功能失效。围绕亲子关系而形成的信条和实践绝非固定不变的，如同任何形式的规范一样，其是持续不断地碰撞、交流与协商的产物。正如规范性情境仅是一个情境，而非确定无疑的定义[13]。对父母“考编”命令的公然违抗意味着G在某种程度上挣脱了一直以来强加在她身上的束缚，同时这股抗拒的力量反作用于父母的已有认知，推动着其教育理念的更新与发展。亲子关系中本身具有天然的相互依赖的共生关系，彼此密不可分，然而，被父母掌控的孩子并非永远属于从属地位，它可经由策略的使用，结合反抗的力量，并通过文化吸纳改造而扩大反抗力量，进而经由意识形态的转换，更新原有社会的生活方式、习俗、概念、文明和文化的形式和层次[14]。随着子女自我意识的觉醒，对父母的依赖性逐渐降低，加之高等教育的影响，个体对精神独立、思想自由的追求愈发强烈，这也为其抵抗来自父母的高压提供了动力。
三、“还不都是为你好”式说教的消极影响
反问句“不是X？”传达出说话人对X的怀疑，“还”加深这种怀疑的程度。有时，“还不是”同时隐含着强调、辩解、反驳、抱怨等语气[15]。当家长的“还不都是为你好”演变为单向度的施与，这实际上是非爱行为的表现形式之一，即家长借助身份权威、日常伦理秩序或舆论压力等手段无形中给个体施压，这种做法只强调了目的，过程中手段的适用性往往被忽略，最终对子女将产生一系列消极影响。因此，不能因为处于隐蔽状态而被忽视[16]。
（一）“权威”入侵，家庭成员情绪化
在秉持传统教育观念的家庭中，父母对子女的爱缺乏理智和分寸，教育子女不是出于对社会负责，而是把子女当成私有财产[17]。这一类型的家长视自己的观点为正确答案，在教育子女时更关注的是如何维护自身权威，“权威，一旦没有自由的合理平衡，就会变成专制[18]”。若不服从，“你就是不听话的孩子”，一旦被贴上这一标签，那迎接孩子的极有可能是挨打或言语说服教育，“你必须给我这样做，我还不都是为了你，还敢犟嘴，信不信我揍你，你这长大还得了……”指令性言语带有一定的强制性、不可违背性，同时，对身体的规训被视为有效的教育方式，这种方式充满权威与强制，充满对秩序的迷恋与维护。在强制中，儿童失去了应有的尊严，天真烂漫的童心被规训般的纪律泯灭了[19]。如此家庭中的孩子的话语权遭到父母的剥夺，在家长的“假性权威”之下，孩子真的会言听计从吗？权力与反抗是两个相辅相生的存在，哪里有权力，哪里就有反抗[20]。当家长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自作主张甚至是以强权逼迫的方式来输出所谓的善意，要求子女必须做出某些行动给予回应时，亲子关系便开始变得剑拔弩张，原本最亲密的关系，却要想方设法对付对方。这些美其名曰的“为你好”在孩子内心就像不定时炸弹，家庭中的过度管控并非是对儿童天性的尊重，反而是对儿童成长的压抑。一旦情感的底线突破，孩子不再需要家长的“好”，家庭教育将如何开展？这种爱是如此错位、扭曲，它让家长感到焦虑不安，让子女感到沉重无奈。等到孩子忍无可忍、情绪崩溃的时候，家庭环境表面的井然有序将会被打破，甚至出现严重的亲子冲突。为此，一定要深刻认识“绝对权威”的弊端，重新审视那些“为你好”的教育，为家庭教育松绑，实现儿童的身体、思想与观念的解放。
（二）“理性”入侵，情感领域功利化
孩子身体和思想上的缺陷可以追溯到一个相同的缘由——希望提前把他们培养成人[21]。在家庭生活中，家长一般默认为大学之前，孩子们的发展尚处于未成熟状态，他们虽有一定的生活经验，但还未成型，难以进行完整的判断和认知，这正是家长以成人的理性视角来评判儿童所得出的结论。他们出于潜意识中根深蒂固的“被教育者的知识”[22]，对孩子的行为做出是非判断，一旦与成人的“应该思维”相违背，那么孩子的行为将会被贴上“错误”的标签。换言之，家长单方面认为孩子所作所为几乎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进而把某些他们自认为正确合理的价值观灌输给孩子——它过于武断、过于清晰。在现代性条件下，家庭教育在一定程度上被物性渗透并日益沦为传递物性的载体[23]，G成长世界中的核心就是读好书，考好成绩，上好大学，找好工作，家长也普遍认为只有如此孩子才能有出息。“物化的价值作为家庭的教育目标，作为儿童生涯设计的尺度，忽视极具儿童成长价值的良好的情感应答[24]”，孩子失去的是自由思考的天性和创造的潜力，但他们学会用功利的眼光看待社会，掌握了本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投机取巧的行为。长此以往，家长急功近利化倾向，破坏了孩子内在学习动力，其学习行为更多来源于想成为一个“好孩子”和“有出息”的人，这与素质教育的精神大相径庭。个体的个性、尊严、情感等其他自身真实需求被忽略，孩子感受不到理解和接纳，甚至会认为自己仅仅是承载了家长幻想和期望的一个载体，一个“工具人”而已。
（三）“标准”入侵，个性领域单一化
马尔库塞认为，单向度的社会失去了否定性和批判性思维原则，生活于其中的单向度的人，这种人丧失了自由和创造力，不再想像或追求与现实生活不同的另一种生活[25]。“这是你需要的，都是为你好”是否等于个体本身“我想要的”。“我不想要”的个人呼声是否该予以尊重？家庭教育中经常强调“我是为你好”，其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强化个人调试或适应的正向功能，但过度化、单一化、程式化的教育规训不仅会塑造同质化、缺乏创新精神的个人和社会，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会对个体生命和社会永续发展产生阻力[26]。很多时候伴随“为你好”出现的爱是强迫赠与式的，家长往往主观地认为对子女的“好”可以换取更美好的未来，于是给子女设定好发展的路线和方向，而这一臆断让子女失去了选择个体生活风格的自由，孩子最终沦落至一种被动接受的境地。对子女来说，其生活体验就是淹没在各种不可理喻的规矩和期望中，按照家长的要求一步一步地将“标准”贯彻到底。然而，父母在家庭教育中秉持的“为你好”的标准是有争议的，未必是真正好的，并非完全合适每个人，彻底贯彻看似正确的教育信条可能会适得其反。家庭和社会要培养的是具有独立人格、可自主思考、自我决定的人，而这样一种教育方式忽视个性和性格差异，培养出来的不是一个有自由意志、具有独立性格的生命体。社会和家庭中应当包容不同的价值观，这也是培养自主独立人格的重要前提。
四、分析与结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庭教育的诸多问题实际上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教育理论与实际操作可能存在一定的出入，在不断摸索的过程中，要求我们通过对话，了解孩子真实的诉求，关怀过程中注意观察孩子反应，贯彻以人为本的教育理念，判断是否达到“为你好”的预期理想效果。
一方面，在亲子对话中，父母与子女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说话人与听话人之间的关系，不应是支配与被支配、灌输与被灌输的关系，而是平等而充满爱的双向沟通关系。对话强调家长要克服中心意识、权威意识，以平等的心态去接受孩子的观点，感受孩子的情感，实现相互理解、相互合作、相互关心和共存[27]。要使亲子相处模式具有弹性，避免家庭环境中因观念不同而产生的冲突，需要家长尊重子女个性、容忍差异，通过不断的对话方式求得协调，对话是一种交谈，尤其在以孩子为对象的对话中，需要尊重子女表达个体思想的权利，给予其适当的话语权。“对话是真理的敞亮和思想本身的实现，对话以人及环境为内容，在对话中，可以发现所思之物的逻辑及存在的意义[28]”。在交流过程中，父母应逐步引导，关注孩子生活的内在需求。儿童的成长过程是不断被满足、纠正或引领启发的过程，而非对其施加限制、束缚。要让一个年轻人成为显明审慎的人，就必须让他形成自己的判断力，而不是把你的看法灌输给他[29]。如果父母不顾孩子的真实需求和现实条件，一味督促甚至强求孩子按照父母的意愿行事，那么这种不合理的关爱方式非但不能帮助孩子，而且可能损害孩子成长，危及亲子关系。
另一方面，家庭是一个情感交流的聚合，家庭所代表的是家庭成员之间的内心关切和情感关怀，父母对孩子爱的表达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表达爱心，二是使被爱的对象有好的发展。“家”对于“此在”来说，是他面对各种可能性背后的现实性[30]。关怀伦理学家内尔诺丁斯强调在关怀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点是被关怀者的“反应”。被关怀者对关怀者的反应是关怀伦理最重要的环节[31]。在家庭教育实践过程中，家长始终如一遵从自己的教育法则来关心孩子，孩子一方总是抱怨“家长不关心、不理解我们”，这一情况提醒我们，一定是亲子关系在某个环节上出了问题。对此，父母应在换位思考的基础上关心孩子，孩子积极的“回应”是非常重要的，这意味着“双向奔赴”，他们理解并接受了家长的付出，在获得成长的同时，感受到父母的关爱，进而实现家长与子女间的良性互动。同时，家长能够因势利导，有的放矢地进行教育，使孩子扬长避短，身心得到健康发展。
如今消费模式逐渐取代生产模式，绝大多数的直接依赖也在一定程度上逐步泯灭，其中包括家庭内部成员间的相互依赖。家庭不再是个体的目的，而成为了个体追求自身发展的途径和平台。家庭的机构、流动都是内部个体利益协商的结果，而不再是个体为了家庭利益妥协的结果[32]。基于这一背景，家庭教育中最需要培养的是儿童爱自己、爱他人的德性，只有具备爱的精神元素，家庭才能名副其实地称之为家庭。因此，家长应根据孩子的构造安排其感情。在万物的秩序中，人类有它的地位，在人生的秩序中，童年有它的地位，应当把成人看作成人，把孩子看做孩子[33]。父母之爱就是父母希望孩子能良好地成长，那么要保留这种爱的纯粹性，父母就应该坦诚地认识到，自己的意见毕竟只是从自己的视角出发，是自己认为对孩子的成长有所帮助，这其中，不可避免会受到单一视角经验的限制，只要诚实地呈现，也许就不会导致父母的爱被私心利用，儿童的个性被压制。“权威并不是外在于孩子个性的压迫力量，而是构成个性认同的善之语境与秩序，个性只有在这个充满善事善物的语境与秩序中才能形成[34]。如此一来，父母既表达了纯粹的爱，又不会过于影响孩子的成长。天底下最大的好处不是权威，而是自由[35]。家长不应无限度地凭借“为你好”来教育孩子，对其施以规训，也不应完全放弃让他们成长。实际上二者之间应保持动态平衡，这就需要考虑孩子的天性、需要和利益，同时理性思考家庭教育的有限效度，为他们的发展创造更好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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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雪梅 199711 女 河南省周口市 安徽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育学原理方向硕士（在读研究生）1599108195@qq.com 15994172608 安徽师范大学赭山校区教育科学学院 241000
2022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国家一般项目：中国家庭结构新变动及其教育功能的时代定位研究（BAA2201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