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婚姻冲突对高中生友谊质量的影响：多重中介作用

父母婚姻冲突对高中生友谊质量的影响：多重中介作用

                          彭晶1，黄喜珊2

                         1 广东省揭西一中

                         2 华南师范大学心理学院

摘要：基于家庭系统理论溢出假说，探讨父母婚姻冲突对高中生友谊质量的影响及机制。通过方便取样收集了1093名高中生对《父母冲突儿童知觉量表冲突属性分量表》、《父母情感温暖量表》、《青少年人际交往自我效能感问卷》和《友谊质量问卷》的评定数据，并采用相关分析、回归分析以及Bootstrap法检验变量之间的关系。结果如下：（1）父母婚姻冲突、父母情感温暖、人际交往效能感和高中生友谊质量两两呈显著相关。（2）在控制性别和学校类型后，父母婚姻冲突对高中生友谊质量具有显著负向预测作用。（3）父母婚姻冲突通过三条路径影响高中生友谊质量：父母情感温暖的单独中介作用；人际交往效能感的单独中介作用；父母情感温暖和人际交往效能感的链式中介作用。结论：父母婚姻冲突可以通过父母情感温暖（家庭因素）和人际交往效能感（个体因素）对高中生友谊质量产生影响。

关键词：父母婚姻冲突；父母情感温暖；人际交往效能感；友谊质量；高中生   

The effect of parental marital conflict on friendship quality 

among High School students: Multiple mediating roles

Abstract: d on spillover hypothesis of family system theory,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influence of parental marital conflict on friendship quality among high school students. 1,093 high school students from Jieyang, Guangdong province filled out the Perceived Parenal Conflict Scale, Parental Emotional Warmth Scale, Adolescent Interpersonal Self-effecacy Questionnaire and Friendship Quality Questionnaire. Correlation analysis, regression analysis and Bootstrap were used to analyze the data. The conclusions are as follows :(1) There were significant correlations between perceived parental conflict, parental emotional warmth, interpersonal effecacy and friendship quality. (2) After controlling for gender and school type, parental conflict significantly predictive friendship quality. (3) Parents' conflict affect friendship quality through three path, one is parents' emotional warmth intermediary, the second is interpersonal self-efficacy intermediary, the third is the chain mediating effect of parental emotional warmth and interpersonal efficacy. Conclusion: Parental conflict influence the friendship quality of high school students through parental emotional warmth (family factor) and interpersonal efficacy (individual factor).

KEY WORDS：parental conflict; parental warmth; interpersonal efficacy; friendship quality; high school student

1.引言

高中阶段是个体社会化成长的关键期，这一时期的学生更依赖于与同伴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Steinberg,1990)。友谊质量是衡量同伴间情感联系强弱的重要指标（田录梅, 张文新, 陈光辉，2014，连帅磊, 2017），对青春期的心理社会适应至关重要（Glass, Gómez, & Urzua, 2014; Zhang et al., 2014）。人际交往效能感是个体在与他人进行交往活动前，对自己的交往活动所能达到的水平的判断（谢晶, 张厚粲, 2009）。这可能就是因为高人际交往效能感的个体表现出更积极主动的交往态度、更高的交往自我卷入以及更好的沟通技巧（刘逊，2004）。

父母情感温暖是指父母能够给予孩子关爱和支持，以积极的情绪和积极的行为来对孩子表达认可，面对孩子的需求有敏感反应且及时反馈（王亚丹等, 2019）。研究表明，父母情感温暖与孤独感水平均呈显著负相关（刘广增等, 2018）。父母情感温暖对青少年同伴关系存在重要影响（蔡迪,邹泓,刘艳，2012）。感受到更多父母情感温暖的子女表现出更高的人际交往主动性（付聪,韩仁生, 2017），更高的人际交往效能感（陈雪艳,2017），表现出更多的亲社会行为（权思翔,王振宏,2019）。这可能是因为在积极温暖的教养方式下，子女感受到来自父母的肯定与支持，对自我更加自信。

父母婚姻冲突指子女知觉到的父母之间对某些问题产生了不一致的意见，在意见的沟通和说服过程中产生了打骂和推拉的行为（王明忠等，2014）。研究表明父母婚姻冲突与子女的问题行为（田微微等, 2018；胡博, 2017）存在密切相关。父母婚姻冲突作为一种压力源对青少年社交焦虑存在直接影响（宁嘉鹏等,2015），加重其社交障碍的概率（Kouros,Cummings & Davies, 2010）。同时，父母婚姻冲突下的子女较难与他人建立信任有意义的关系（Doyle & Markiewicz,2005），更容易受同伴拒绝和欺负（孟思佳, 2020）。

根据家庭系统理论中的外溢假说，父母的婚姻关系质量会溢出到亲子互动中，对相应的教养方式产生影响。当感知到的父母婚姻冲突水平越高，亲子冲突就越频繁（邓园林，2018）。一方面，由于受到婚姻中产生的积极或消极情感的迁移，父母会改变抚养目标和行为，进而造成亲子关系的不适和紧张（俞国良，2003）。另一方面，冲突中的父母更多把注意力集中在争吵和矛盾上，对孩子的需求不敏感，不能给予温暖的回应（王明珠等, 2015）。孩子在婚姻冲突的破坏性下感受到较少的温暖与爱护，接受更多的冷漠、拒绝、否认、惩罚等，这必然会影响其自身的发展（余益兵, 邹泓, 2004）。若父母之间时常产生矛盾冲突，则子女很有可能因为担心在人际交往中受到伤害而对一般人际交往产生消极预期，并且这也会使得他们消极解释和应对自己与他人的交往情境（王明忠等,2013;宁嘉鹏等, 2015）。

综上所述，本研究推测，子女从父母婚姻关系中形成自己对人际交往的态度及预期,习得并掌握相应的人际交往策略，对其自身的友谊质量产生进一步的影响。同时鉴于以往关于青少年友谊质量的研究虽然比较丰富，但较少关注家庭环境系统中父母关系对子女同伴关系发展的影响；尚未发现关于父母婚姻冲突、父母情感温暖、人际交往效能感和青少年友谊质量四者关系的研究。本研究以高中生为研究对象，选取上述四个变量探讨影响青少年友谊质量的家庭因素，并假设各变量间存在两两相关，且在父母婚姻冲突对青少年友谊质量的影响路径中，父母情感温暖、青少年人际交往效能感起中介作用。

2.研究方法

2.1 被试

通过方便取样在广东省揭阳市四所高中抽取1200名学生为被试，删除漏答、一致反应的无效问卷后，回收有效问卷1093份（有效率91.08%），女生584名（53.4%）。

2.2 变量所用的测量工具

（1）父母婚姻冲突。采用池丽萍等（2003）修订的父母冲突儿童知觉量表，该量表共38道题。参考田微微等（2018）的划分标准，选取其冲突属性分量表测量高中生感知的父母婚姻冲突，该冲突属性分量表分三个维度：冲突强度、冲突频率和冲突解决，4点计分。平均分越高说明感知到的父母婚姻冲突越多。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数为0.905。

（2）父母情感温暖。使用中文版简式父母教养方式量表中的父母情感温暖分量表（蒋奖等，2010）。共7题，分父亲问卷和母亲问卷，采用4点计分。将父亲问卷和母亲问卷的均分视为父母情感温暖得分，本次调查中总问卷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34。 

（3）人际交往效能感。采用《青少年人际交往自我效能感问卷》（刘逊，2004）测量。共36道题目，3道引导题和4道测谎题不纳入总分。5点计分方式。分交往策略效能感和交往能力效能感两个维度，本研究中两个维度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785、0.861，总问卷的内部一致性 Cronbach's α系数为 0.883。

（4）友谊质量。采用友谊质量问卷（邹泓修订，1998）测量。该量表由冲突与背叛、亲密袒露与交流、陪伴与娱乐、肯定价值、信任与支持五个维度组成，包含38个题目。测试前提示被试将自己与最要好朋友的真实交往情况作为参照点，在此基础上进行作答，采用5点计分方式。本研究中，量表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数为0.948。

在取得学校领导和学生本人的知情同意后，以班级为单位进行集体施测。主试为经过培训的班主任，由主试讲解指导语，确认学生理解答题要求后，开始独立作答。完成全部施测时间大约需要20-30分钟的时间，所有问卷当场收回。

使用SPSS22.0软件进行描述统计、方差分析和相关分析，并应用PROCESS插件进行序列中介效应的分析。

3. 结果

3.1 共同方法偏差分析

对所收集的数据进行Harman单因子检验（Podsakoff，et al.,2003）。结果表明，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有17个，且第一个因子解释率为20.08%，小于40%的临界标准，说明共同方法偏差不明显。

3.2 各变量间的相关

对各变量间关系进行Pearson 相关分析的结果显示，高中生知觉父母婚姻冲突与父母情感温暖（r =-.464 , p <0.01）、人际交往效能感（r =-.199 , p <0.01）、友谊质量（r = -.158, p <0.01）之间均存在显著的负相关；父母情感温暖与人际交往效能感（r = .283, p <0.01）、友谊质量（r =.271 , p <0.01）之间均存在显著正相关；人际交往效能感与友谊质量（r = .453, p <0.01）存在正相关。

由于方差分析表明，性别和学校类型对友谊质量有显著影响，故将性别和学校类型作为控制变量，采用Hayes提出的中介效应检验的非参数百分位Bootstrap法，具体应用Hayes编制的SPSS宏，选择模型6，设置 Bootstrap Samples为5000，置信区间为95%，检验父母情感温暖和人际交往效能感在父母婚姻冲突与友谊质量间的多重中介作用。回归分析结果显示（表1）：总体上，父母婚姻冲突显著负向预测友谊质量（β=-0.19,p<0.001）。中介效应分析结果显示父母婚姻冲突负向预测父母情感温暖（β=-0.56,p<0.001），父母情感温暖正向预测人际交往效能感（β=0.19,p<0.001），父母婚姻冲突负向预测人际交往效能感（β=-0.08,p<0.05），当父母婚姻冲突、父母情感温暖和人际交往效能感同时进入回归方程时，父母婚姻冲突不能显著预测友谊质量（β=-0.04,p>0.05），但父母情感温暖（β=0.13,p<0.001）和人际交往效能感（β=0.45,p<0.001）仍能正向预测友谊质量，且中介效应的置信区间不包括0。

表2表明，父母情感温暖和人际交往效能感在父母婚姻冲突与友谊质量之间起中介作用，中介效应值为-0.15，占总效应（-0.19）的78.95%。具体来看，中介效应由三条（三条均显著）路径产生的间接效应组成：通过知觉父母婚姻冲突→父母情感温暖→友谊质量的途径产生的间接效应1（-0.07）；通过知觉父母婚姻冲突→人际交往效能感→友谊质量的途径产生的间接效应2（-0.03）；通过知觉父母婚姻冲突→父母情感温暖→人际交往效能感→友谊质量的途径产生的间接效应3（-0.05）。三个间接效应的Bootstrap 95% 置信区间均不包含0值，效应达到显著水平，间接效应1占总效应36.84%，间接效应2占总效应15.79%，间接效应3占总效应26.32%。

表1 中介模型中变量关系的回归分析

注:带入方程之前，模型中各变量均经过标准化处理，所有数值保留两位小数。

表2 中介效应路径的Bootstrap 95%置信区间

    根据上述中介检验结果，描绘出四个变量间的中介模型如图1所示。即在父母婚姻冲突对高中生友谊质量的负向影响中，父母情感温暖和人际交往效能感起多重中介作用。具体来说，父母婚姻冲突通过三条途径影响高中生友谊质量：通过父母情感温暖的中介作用，通过人际交往效能感的中介作用，以及通过依次影响父母情感温暖和人际交往效能感影响高中生友谊质量。

图1 父母情感温暖和人际交往效能感的链式中介效应图

4.讨论

4.1变量间的相关关系

本研究结果首先验证了父母婚姻冲突与父母情感温暖、人际交往效能感和友谊质量这四个变量两两间存在显著相关。

高中生感知的父母婚姻冲突与其友谊质量显著负相关，表明高中生所知觉的父母婚姻冲突越强烈，友谊质量越差，与前人研究一致（苏萍等, 2017；生文棣, 2019）。社会学习理论强调个体的行为产生于直接学习和模仿，父母婚姻冲突会使孩子形成解决人际问题的错误方式，并应用到其人际交往中来，因此父母关系不和谐会导致子女的友谊质量低下。根据家庭系统中的溢出假说，频繁冲突的父母更少采用积极温暖的教养方式（Belsky, 1984），冲突中的夫妻很可能无暇顾及子女的需求，导致提供给孩子的温暖和支持变少（O'Donnel, et al., 2010）。

父母婚姻冲突与人际交往效能感负向相关，即父母婚姻冲突越强烈，学生在人际交往方面更没有信心。这是因为父母婚姻冲突对子女来说是一种消极的失败的人际互动经验，导致子女在人际交往方面没有信心，因此知觉父母婚姻冲突更高，人际交往效能感越低。父母情感温暖与友谊质量呈正相关关系，这表明虽然高中生主要交往和依赖的对象是同伴（Laursen & Collins, 2005），但父母仍然对其存在影响。王亚丹等（2019）认为父母情感温暖使得个体形成安全的依恋，为友谊关系的良好发展提供了一定的基础，从而对高中生友谊质量产生积极作用。

父母情感温暖与人际交往效能感呈正相关，即父母采取温暖、支持的积极教养方式，子女在人际交往方面更加有自信心，陈玉珠（2013）认为父母的情感温暖和理解关心能为子女提供更多的信任和安全感，使子女对自己有正确的认识，并且充满自信。温暖支持的教养方式为子女提供了一种良好人际关系模式，同时在正向关注、鼓励支持的氛围下，子女在人际交往上有更加积极的自我评价和正向预测。最后，本研究发现高中生的人际交往效能感正向预测友谊质量，与以往人际交往效能感和人际关系水平密切相关的结果一致（答会明, 2000；欧辉凤，2018）。作为一种能力的预测判断，人际交往效能感影响高中生的人际活动行为选择，人际交往效能感高的个体会对自己的交往结果更自信，对自我交往能力的判断更乐观，因此行动更为积极有效，最终获得更高质量的人际关系。

4.2父母婚姻冲突对高中生友谊质量的影响及父母情感温暖、人际交往效能感的作用

本研究还发现，在父母婚姻冲突对高中生友谊质量的负向影响中，父母情感温暖和人际交往效能感起多重中介作用。总中介效果量达到0.79，即父母婚姻冲突对友谊质量的影响有四分之三以上是通过父母情感温暖和人际交往效能感发挥作用的。其中通过父母情感温暖这一单独中介路径的效果量最大（0.37），说明父母婚姻冲突主要通过父母情感温暖这一路径对高中生友谊质量产生影响；通过人际交往效能感这一中介路径的效果量为0.16；通过父母情感温暖和人际交往效能感的链式中介效果量为0.26。总体表明，父母婚姻冲突越强烈，越不会采用温暖支持的教养方式，这会导致高中生人际交往效能感低下，进而影响友谊质量。

家庭系统理论认为家庭的互动模式可以代代相传，如个体习得父母之间的相处模式（Nicols, Schwartz, 2000），感知到更多父母婚姻冲突使高中生沿用不良的模式应对自身人际交往，父母冲突越强烈，友谊质量越差（生文棣，2019）。陈红香等（2012）的研究表明父母婚姻冲突正向预测儿童的不良同伴关系。父母情感温暖的单独中介作用验证了溢出假说，经历较低婚姻质量的父母，在对孩子的抚养过程中，更容易表现出不一致的抚养行为和不当的处理方式（Chang, et al., 2004），这一结果也说明了积极教养方式的重要性。就人际交往效能感的中介作用而言，父母婚姻冲突会使得个体在与他人相处和交往时由于强烈羞耻心而产生自我封闭的态度（付惠, 2018），衍生出对自己进行人际活动所能达到的预期产生怀疑，使得在人际交往过程中缺乏主动性与自信感，这必然会影响友谊关系，降低友谊质量。

父母情感温暖和人际交往效能感在父母婚姻冲突和友谊质量间起链式中介作用，即父母婚姻冲突通过依次影响父母情感温暖和人际交往效能感影响友谊质量。如前文所提到，夫妻双方经常发生冲突，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如何解决夫妻冲突上面，对子女的需求敏感度下降，这将导致父母对孩子更少采取温暖和支持的教养方式，而较少感受到父母情感温暖的高中生，会结合父母对自己的态度来推测他人对自己的态度倾向，导致其对自身进行有效人际交往的预期较消极，即人际交往效能感较低，这种对人际交往消极的表征最终会影响高中生的友谊关系，感受到低的友谊质量。Davies的研究表明，父母冲突会导致养育质量下降（Davies & Woitach, 2008），较少使用情感温暖的教养方式，子女从小缺乏来自父母的赞赏和鼓励，会导致较低的自信水平，这也使得其对自己是否能实现有效的人际交往产生负面认知（陈雪艳, 2017），这种低人际交往效能感负向预测社交适应行为（聂衍刚等, 2013），对友谊关系质量产生不利影响。

5.研究结论

（1）父母婚姻冲突总体上显著负向预测高中生友谊质量，并分别显著负向预测父母情感温暖和人际交往效能感；父母情感温暖和人际交往效能感分别显著正向预测高中生友谊质量；

（2）父母婚姻冲突通过三条途径影响高中生友谊质量：通过父母情感温暖的中介作用，通过人际交往效能感的中介作用，以及通过依次影响父母情感温暖和人际交往效能感影响高中生友谊质量。

6.贡献、局限与展望

相对于以往多从亲子关系、亲子沟通、家庭功能的角度探讨青少年友谊质量的家庭影响因素，本研究选取从父母婚姻冲突角度探讨其对青少年友谊质量的影响及父母情感温暖和人际交往效能感的中介作用，为家庭对青少年友谊质量的影响研究提供了一个较为崭新和系统的视角，所得结果对父母关系影响子女同伴关系的观点提供了支持，但本研究尚存在若干不足。第一，本研究的被试来自于揭阳本地高中，同时只是从子女知觉的角度来考察父母婚姻冲突。今后宜进一步丰富样本特性，进一步考察从父母的角度及子女的角度所知觉的婚姻冲突是否存在差异；第二，本研究仅从横断方向进行研究，未来可以考虑从纵向研究或多层次线性模型的角度来观察各变量随时间变化的动态关系；第三，本研究仅从家庭因素和个体因素考察父母婚姻冲突对高中生友谊质量的作用机制，未来可以考虑对相关调节变量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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