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生即时文字网络心理咨询的实践研究

1 引言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智能手机的普及以及QQ、微信、直播平台等各类手机app等通讯功能的发展和完善，使得网络心理咨询越来越被大众所接受。特别是近年来新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爆发，各大学校除了提供传统的心理热线的服务，网络心理咨询也成为了学校心理咨询服务的重要途径，推动了心理咨询网络化的发展与实践。达伊（Day SX） 和施耐德（Schneider PL）的一项研究，对比了面询、视频会议和双向音频交流3种治疗模式，结果发现三者之间的差异是很小的，并通过对传统面询和网络心理咨询的比较证明了网络心理咨询的有效性，认为其应用前景广泛^[1]。崔丽霞等学者分析了国内外的一些实证研究结果表明：通过网络可以建立良好的治疗关系，确实可以通过网络心理咨询方式进行心理咨询和治疗^[2]。目前网络心理咨询因为科技的发展，越来越方便快捷，已经从原有的电子邮件或站内信等延时性的咨询方式变得更加具有即时性，特别是即时的文字网络心理咨询^[3]已经是中学生网络心理咨询的主流。

2 即时文字网络心理咨询的界定

2.1网络心理咨询

关于网络心理咨询的概念，目前学术界还没有统一的定义。最早是由格罗赫尔（Grohol）把网络治疗（e-therapy）定义为一种新型的帮助人们解决生活和关系问题的咨询模式，它是求助者与专业人员间通过互联网实现同时或即时沟通，并进行关于心理咨询与治疗的信息互动过程^[4]。后来墨菲（Murphy）和米歇尔（Mitchell）作为专业的研究者正式提出“网络心理咨询”的概念^[5]。目前对于网络心理咨询这个概念的界定有广义和狭义之分。杨晶和余林认为广义的网络心理咨询是指具有专业资格的、或某些社会性服务机构的相关人员，通过网络通讯工具与来访者在实时或延时的交流中建立关系，并提供具有心理咨询与治疗性质的各种心理服务，帮助其解决心理问题的过程^[6]。而狭义的网络心理咨询是心理咨询师依据心理学的专业理论、运用心理咨询技术在线为来访者提供心理咨询服务，帮助来访者解决其心理问题。

2.2即时文字网络心理咨询

尹海兰和贾晓明^[7]认为网络心理咨询在形式上分为即时和非即时两种。研究把即时的网络咨询定义为来访者与咨询师的咨询过程是双方在线同步的，在来访者发出信息之后的几秒内，网络另一端的咨询师可以在电脑或手机上看到信息并即时做出回应。研究还细化了即时性的网络心理咨询的类别，分别为即时视频咨询 、即时语音咨询和即时文字咨询等三类。研究认为非即时的主要以电子邮件形式的心理咨询，但咨询实践发现电子邮件也逐步的被淘汰，被QQ或微信留言、其他app的私信形式取代。就目前的学校网络心理心理咨询实践来看，大部分的在校心理咨询师比较普遍采用的是即时性的文字咨询。因此，他们将这种以文字交流为主要方式的咨询形式界定为即时文字网络心理咨询。

同多个高校网络心理咨询研究相一致^[7][8]，咨询实践表明即时文字网络心理咨询也是中学生目前的主要网络心理咨询方式。

3中学生即时文字网络心理咨询的特点

3.1缓解双重关系

中学学校心理咨询与高校、社会机构的心理咨询不同的一点在于，中学心理咨询师有着双重或多重身份，甚至有些教师既是心理老师、心理咨询师还是班主任、德育课干事，由于身兼多职，正面临着不可避免的双重关系的伦理困境。虽然双重关系是否会影响到心理咨询的效果是存在争议的，但在中学阶段完全的避免双重关系的产生确实是存在一定困难的^[9]。

学校网络心理咨询的匿名性，在一点程度上缓解了这一伦理困境，特别是对双重关系比较介意的一部分学生来说，可以缓解面对面咨询带来的压力感。这种方式可以缓解面对面咨询完之后，还要与心理咨询师在课堂、办公室或校园其他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问题。从咨询实践来，学校心理咨询的账号添加通常不要求学生必须说明自己的姓名、班级，只需写清楚所在的学校和年段，性别等基础的信息，有些学生在添加账号时除了这些信息，不会再给出其他信息。从这个角度来看，学校的网络心理咨询给一部分学生拓宽了心理求助途径，缓解了双重关系的影响。

但这种匿名性的局限性在于，当来访者是危机个案，特别是有自杀或者有伤害他人的想法、行为时，若来访者自己不愿意给出具体的信息，则咨询师是无法及时的获取来访者准确的信息，进而给出及时的救助。

3.2 信任度高、保密性强

中学学校网络心理咨询与高校或社会机构心理咨询不同的是，心理咨询师是确定的，咨询师的资格有保障，学生认识并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这种信任度会使得一些学生选择即时网络心理咨询这种方式咨询时，减少了不确定感。咨询实践发现有些学生会在没要求的情况下给出姓名、班级全面的信息，并不介意心理咨询师知道，而且通常咨询实践发现这部分同学在有需要转面询时会比不给出姓名、班级的同学有更少的阻力。

另外，因为网络心理咨询的形式不像面对面咨询那样担心去心理咨询室是否被其他同学看到，保密性强。有些研究者^[10]认为网络心理咨询的方式会在网上留下痕迹，万一信息泄露会产生一些不良后果，从另一个角度提出了保密性的局限性。

3.3以文字交流为主

咨询实践发现极少学生在即时网络心理咨询中使用语音或者要求视频，主要是文字为主，为了表达准确，也会发一些表情或者图片符号来帮助表达自己的感受。

这种以文字交流为主的咨询方式中，学生可以通过打字的过程来整理自己的思路，梳理整个事件或自己的情绪，在一定程度是可以起到自我反思的作用。心理咨询师也可以获得更多的思考的时间，用更准备的文字语言回复来访者。这与国外咨询师的研究报告一致^[11]。

有一些研究者对即时文字咨询方式提出质疑，因为非语言信息的无法获得来访者的表情、语音语调、肢体动作等，会影响对来访者表达对咨询问题的判断。杨晶和余林^[6]认为网络心理咨询师面临的问题是因为缺乏非言语线索和其他社会性线索的直接支持信息，仅有文字信息并不完整，信息有时难以被接受，也无法引起情绪反映。网络心理咨询与传统的面对面咨询相比，用一般的咨询技术和适宜的咨询态度去促进治疗关系的建立也更加困难。但崔丽霞等学者分析了国内外的一些实证研究结果表明：通过网络可以建立良好的治疗关系，确实可以通过网络心理咨询方式进行心理咨询和治疗^[2]。这些争议需要未来有更多实证研究去进一步验证。

在实践中也发现，非语言信息的缺失使得咨询过程中的沟通节奏难会受到影响。比如来访者需要非常多字来描述，但因为速度比较慢，但是咨询师以为已经讲完了，问出来下一步的问题，这样不小心打断了来访者。这与尹海兰和贾晓明^[7]的研究结果一致。实践还发现当学生在表达一些所遇到的困扰时，无法确认其是否是真实的或者是来访者的幻觉，特别是有精神障碍类的问题时，无法及时的分辨和处理。

3.4咨询时长和时间

即时网络心理咨询快速便捷，成本比较低，学生可以随时在线留言，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研究者选取了符合即时文字网络咨询初始阶段 、过渡阶段、工作阶段和结束阶段4阶段^[12]的个案8个，统计出的平均咨询时长为113.6分钟。从统计结果来看，进行一次完整的在线即时文字网络咨询花费的时间比面对面咨询和电话在咨询都要长。这可能与双方思考时间、咨询师的咨询风格、打字速度或者其他不稳定干扰因素有关。

因为中学生基本不允许带智能手机，因此，除了寒暑假期间，基本咨询的时间为晚上或者周末的时间，这对身兼数职的心理咨询师来说是一个身心方面双重挑战。再加上中学心理咨询师督导机制的不完善，对心理咨询师来说，需要克服的困难很多。

3.5咨询记录的存储和及时查询

即时文字网络心理咨询的方式，一是咨询记录能够在即时的咨询中完整保存下来，不需要再重复的整理咨询记录，减少了咨询师的工作量。二是电子的咨询记录可以随时查询，特别是多次即时网络文字咨询的来访者。三是可以在咨询结束阶段，可以让来访者再一次回顾前面的文字信息进行反馈，方便来访者自己的思考和感悟。另外，即时文字咨询记录也方便心理咨询师的获得精准性的督导。

4中学生即时文字网络心理咨询的方法

4.1即时文字网络心理咨询中基础的会谈技术

随着心理科学的不断发展，心理咨询的技术也蓬勃发展，但不论心理咨询师属于哪个理论流派、应用哪个流派的咨询技术，会谈都是咨询和治疗的基本形式和手段^[13]，运用好基础的会谈技巧对网络心理咨询也至关重要。

王伟和贾晓明^[8]的研究结果表明面对面心理咨询的干预技巧基本上可在网络咨询中使用。研究认为网络心理咨询师主要运用的干预技巧有开放式提问、封闭式提问、聚焦、意义反映、解释、逻辑结果、即时化、自我表露、反馈、提供信息、高级共情、指导、影响性总结、面质、行动化语言、符号使用等。其中，开放式提问、封闭式提问和反馈在网络心理咨询中是使用最多的干预技巧。即时化、高级共情在各个阶段出现的比例相当，行动化语言、聚焦、指导、提供信息，随着咨询的深入使用逐渐增多。但网络心理咨询师也有特殊干预技巧，比如，行动化语言和符号的使用。从这个研究的观点来看，网络心理咨询在咨询技巧的使用上，与面对面咨询相比，并没有因咨询方式的不同而产生较大差异，只是因网络特点而发展出了新的技巧。

一些研究学者会质疑即时文字网络心理咨询非语言信息无法获取问题，但网络心理咨询师发展出了新的技巧，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补偿表情、语音语调和肢体动作等非言语信息无法获得状况。比如，当来访者用表情符号表示自己现在大哭的状态，咨询师无法像现实中递上纸巾，可以用行动化的语言告诉来访者，“我很想给你递纸巾”。

4.2即时文字网络心理咨询适用的理论流派

目前就网络心理咨询还没有发展出专门的理论流派，但国内外的很多研究者将面对面咨询中几种流派的心理咨询和治疗方法应用到网络心理咨询中发现有很好的适用性。其中已经证明有效的包括焦点问题解决疗法、叙事疗法、认知疗法。

墨菲（Murphy）和米歇尔（Mitchell）在20世纪90年代就提出将焦点解决取向疗法与叙事疗法应用于网络心理咨询，同时他们也做了实证性的研究，研究结果表明这两种方法结合对来访者是有效的^[5]。尹海兰和贾晓明的研究也表明焦点解决取向的疗法在网络咨询中有着良好的的效果，特别适合网络咨询中文字沟通的方式，并且认为焦点解决取向在技术层面上，适用于即时文字网络心理咨询中的咨询策略有鼓励与理解、一小步的改变、不追溯过去、来访者语言的使用、 评估问句、例外问句、重新建构等；不太适合网络心理咨询的有奇迹问句、关系问句等^[7]。中国台湾学者张匀铭^[14]，李书艺^[15]的研究发现在网络心理咨询中，认知治疗有助于抑郁情绪取向的个案简化其抑郁情绪。

另外，还有些学者提出在热线援助和网络咨询中一次单元咨询模式、意义疗法也是常使用到的干预技术^[16]。但需要进一步的实践验证。

5讨论

目前，网络心理咨询还处于发展的早期阶段，还需要逐步的向专业化和规范化的方向推进。

5.1中学心理咨询师

对于中学心理咨询师来说，还需要更多的专业的即时网络心理咨询研究和培训。从目前的研究结果来看网络心理咨询的效果与面对面心理咨询的效果并无较大差异。但未来的研究对不同形式的网络心理咨询的研究要进一步深化，特别是对其实用性和有效性以及不同于面对面咨询的新技巧要有更细化的研究。除此之外，从学校的网络心理咨询角度来说，还需要从事网络心理咨询的人员进行专业的培训，从即时网络心理咨询的咨询技术、伦理规范、规章制度以及监控策略等等^[6]。从咨询实践来说，比如，哪类心理问题适合网络心理咨询，哪类不适合；如果在网络心理咨询过程中有疑似精神障碍的来访者，要如何处理；当评估完心理问题发现需要了解学生的真实信息并联系他的家长时，从伦理角度考虑，应如何具体操作，等等。这些实践中遇到的具体问题都需要更专业的规范和培训。

中学心理咨询师还要与时俱进，增加对网络语言的认识和了解。因为网络心理咨询的发展已经大的趋势，从中学生的角度来说，会有更多的中学生接受并从网络中寻求心理帮助。中学心理咨询师要适时的更新自己的信息技术知识和对网络语言的认识，才能在跟上时代的进步。

重视培养和加强网络心理咨询教师队伍的建设。针对中学的中学心理咨询师线上和线下同时开展心理咨询工作，而且工作日和周末都要工作的状态，需要加大中学心理咨询师的队伍，缓解心理教师工作量超负荷的状况，也利于中学心理教师的身心健康发展。

5.2建立完善的督导体系。

中学的心理咨询师数量少，不管是面对面咨询还是网络咨询，都缺乏专业的督导机制。这对中学心理咨询师的良性成长是非常不利的。有些地方已经针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尝试，比如，浙江省率先进行了中小学心理督导师的专业化课程建设与培训，同时进行专业督导与行政督导，并从督导功能、督导队伍、督导制度、督导网络等方面多层次建设，逐步的尝试建构具有地方特色的中小学心理督导网络^[17]。

5.3三位一体的网络心理咨询系统

建立中学心理咨询师、学校、社会三位一体的系统性网络心理咨询支持系统。网络心理咨询中，危机个案的处理，靠一个心理咨询师是无法完成的，学校要不断完善危机干预的体制建设，把网络咨询中的危机个案处理要有详细的步骤，建立一个从学校心理咨询师、学校、社会三位一体的系统性网络心理咨询系统。

 

参考文献

[1] Day S X, Schneider P L. Psychotherapy using distance technology: A comparison of face-to-face，video and audio treatment. Journal of Counseling Psychology, 2002, 49: 499~503.

[2]崔丽霞，雷雳，蔺雯雯等. 心理科学进展，2007，15(2)：350~357.

[3]尹海兰，贾晓明. 焦点解决取向治疗在即时文字网络心理咨询中应用的初探[J]. 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012，26(11)：846 ~850．

[4]Grohol J，Best practices in e-counseling: definition and scope of e-counseling [Online]. Avaihble: http://psych-centra.

[5] Murphy LD，Mitchell DL. When writing helps to heal：E-mail as therapy[J]．Br J Guid Counsel, 1998, 26(1): 21-33.

[6]杨晶，余林. 网络心理咨询的实践及其存在的问题[J]. 心理科学进展,2007,15(1):140-145．

[7]尹海兰，贾 晓明.焦点解决取向治疗在即时文字网络心理咨询中应用的初探[J].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012，26(11)：846 ~850．

[8]王伟 贾晓明. 网络心理咨询的干预技巧.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012，26(11)：864~870.

[9]游宁宁.中小学心理咨询中双重关系问题的研究. 读写算（教育教学研究）. 2014, (41): 15-16.

[10]谢莹. 高校网络心理咨询的创新实践探究，年轻人·教育. 2019(12)：123.

[11] Hamilton A. On the virtual couch．TIME Magazine，1999，153( 20)：7.

[12]周蜜，宗敏，贾晓明. 即时文字网络心理咨询的阶段特征，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012，26(11)：831-837.

[13]江光荣. 心理咨询的理论与实务. 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D]，2005.77.

[14]张匀铭. 以全球信息网为接口之认知治疗网络实时谘商——以忧郁情绪当事人为例[D].台湾彰化：彰化师范大学辅导与谘商学研究所，2003.

[15]李书艺. 以网络实时通为媒介之焦点解决取向网络实时谘商研究[D]. 台湾彰化：彰化师范大学辅导与谘商研究所，2003.

[16]孙远．网络心理咨询中适用理论探讨[J]．乐山师范学院学报，2017, 32(5）：130-135．

[17]庞红卫. 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2019（15）：1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