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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谈中小学心理辅导课中的“价值观导向”
多年的心理课教学，令我产生一个困惑：在心理辅导课中，如何找到“分享无对错”和“价值观导向”之间的契合点。一堂好课是让学生表现出真实的自我（包含想法、感受）就好，还是辅导老师把握价值导向，告诉学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思索良久，笔者认为以上两点不应该成为对立面，而是“手段”和“目的”的关系。辅导老师在一堂课的四个阶段中尽可能做到尊重每一位学生的心声，调动学生的参与和分享，让学生在安全信任的氛围中说真话，表真情。但是，“真话”不一定是对的，很可能正是错误价值观影响下的言行。中学生正处在价值观建立的关键期，此时他们在课堂中，书本中，与同伴的交流中进行着价值观的碰撞，对比和思考，逐渐建立起自己的价值观。因此，笔者认为心理辅导课需要有价值观导向，而且在四阶段中呈现不同的比重和方式。接下来，我将结合课例谈一谈如何平衡“自由分享”和“价值观引导”。
热身阶段的课例再现
七年级课例《学习态度为哪般？》，辅导老师以一首“上学歌”的音符设计击掌活动：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我要上学校，天天不迟到，爱学习....。设计意图是让同学们回忆小时候迈着这首欢快的歌走进学校生活，而今自己对待学习是否还有这份热情呢？在合唱歌曲环节，有几个调皮的学生大声地唱出了改编版：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其他同学被他们带的哄堂大笑起来。面对这样的情况，老师如果直接呵斥捣蛋学生，效果适得其反，而且这种形式的表述也是学生宣泄负面能量的方式之一。辅导老师机智的抓住了现场生成的资源，接着说：小时候我们高高兴兴地上学，而今有的同学对学校的喜爱改变了，说“炸学校”不是真的，但却能感受到对学校生活存在一定的抵触和有压力，今天这堂课就让我们重新看待对学校生活和学习的态度（点题）。
高一年级课例《同桌的你》，辅导老师以“逆向划拳”游戏作为热身阶段的活动，规则为：同桌两人一组，以“石头剪刀布”划拳形式，在正常划拳输赢的基础上，输的一方迅速做出“抓住对方手”的动作，与此同时，赢的一方迅速做出“收回手”的逃离动作，要领是“输者抓，赢者逃”，最终定胜负。一分钟体验之后，辅导老师从三方面由浅入深引导分享：一是现象层面：在活动中，你抓住同桌的次数？你成功逃离被同桌抓的次数？二是感受层面：在活动中，你有着怎样的感受？三是认知层面：你在活动中领悟到什么？学生的分享令人惊喜，有的学生从突破“思维定势”角度，有的认为每个人对“输赢的定义”有差异，有的学生认为，活动对自己的启发很大，“第一步划拳输”的状态就像学习生活中遇到的“挫折”一样，失败一次之后我们敢不敢再次去抓，那么 “反败为胜”的几率很大，倘若选择停滞不前，那不可能再次取胜。这段略带哲理和说教的话由学生分享出来胜过教师总结出来。这也是心理辅导课中善用的技巧，借同龄人之口，说出大道理，辅导老师在此过程中只要把握住价值观的正确导向即可。
转换阶段的课例再现
课例《团队建设》，为了增强新班级凝聚力，加快同学之间了解的步伐，老师设置了“爱好大集合”小组展示环节，规则是：6人一组，小组内交流（姓名、家乡、爱好），同时以一个共同的爱好，通过肢体动作展示出来，不可说话，只通过非语言在全班展示。展示环节，各小组的爱好还算在预设当中，但是接下来的一组展示考验着辅导老师的回应技术。只见6位学生站在讲台前，同时分别作出不同的动作，有的双手掐脖；有的模拟手拿绳子，挂着脖子，露出舌头；有的模拟手握刀，插入腹中；有的背靠大家，张开双臂，做飞翔跳跃状；有的模拟手拿刀片，正割着手腕处....表演者动作不同，但无不露出笑意。讲台下的学生一看就明白，他们表演的是自残和自杀，于是哄堂大笑起来。辅导老师看出来他们是在求新意、博眼球，但是这样强烈的暗示性表演，不可草率忽略。于是直接明了的问：他们表演的是什么？生：自残、自杀。师：同学们，自残和自杀是生活中确实存在的现象，可大家是否想过人为何会选择走这一步？他们能感觉到痛吗？学生七嘴八舌说着原因。师：选择自残或自杀，那就是让身体的痛取代心里的痛，因为心里的痛太痛了，痛到无法排解。所以，我们每隔一段时间要梳理自己的心情，如果遇到自己很难排解的负面情绪，记得寻求帮助，及时调整过来，不让它严重到威胁健康.....在此情境下，老师做一次澄清和引导是非常必要的，因为可能有的学生正处在情绪低落，想过自残或自杀，只是还未付诸行动的情况。
六年级课例《寻找快乐》，辅导老师以一个快乐的手指操游戏开场之后，顺势引入主题：寻找生活中的快乐。师问：“同学们，想一想平时你做什么事令你感到快乐？”，学生举手发言，七嘴八舌，气氛浓烈，所答均合情合理。突然，有一位高个子男生站了起来，大声地说：我抽烟喝酒最快乐！话音刚落，全场发出了阵阵笑声和起哄声。面对此景，该如何应对，非常考验老师的教育智慧。辅导老师聪明地将话题抛给同学们，有的同学说：这样不好，抽烟喝酒有害健康！有的同学说：老师和家长明确表示小孩不能喝酒、抽烟，这是违反纪律；有的同学说：虽然这样能满足一时的快乐，但长此下去不仅伤害身体，还会产生亲子矛盾；有的同学则赞同：没什么不好，只要他觉得快乐就好啊，管那么多道理和纪律....听了同学们“七嘴八舌”得发言，老师顺势再引导：快乐是否有底线？是否只是自己快乐了就好呢？如果是这样，是否会附带引起一些令别人或自己不快的事情呢？....最后，老师小结：快乐的底线在于不妨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自身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一种愉悦的感觉。
工作阶段的课例再现
课例《好习惯养成记》，老师提问：谈一谈你的三个好习惯？一男生嗖的起身，大声说：玩游戏！说完全班哄堂大笑，大家都知道这位男生是班上出了名的“游戏大王”。老师没有以偏见否定他，而是顺势问他：为什么你觉得这是你的好习惯呢？男孩说：玩游戏可以让我保持争强好胜、不轻言放弃；教会我援助他人；还有不能只顾自己.....我转头问同学们：看来玩游戏也有好的方面，可为什么大部分人会认为玩游戏是不好的习惯呢？一位女生答：因为玩游戏占用学习的时间，控制不好就是沉迷游戏。一位男生不服气，说：全校第一名的张兴（化名）一回到家就玩游戏，还不照样拿第一！他的这番话瞬间引来一群学生的喝彩。老师顺势引导：说的好，看来玩游戏本身没错，关键是“怎么玩、什么时候玩、玩多久”是吗？这样玩游戏也能成为一个好习惯......
高一年级课例《交换人生》，在“我拥有的五样”活动中，辅导老师一开始引导学生写出：目前为止，自己拥有的、感到珍贵的五样东西（人、物或品格等），待同学们写好之后，引导学生进入另外一种难于抉择的情境，由于某种不可抗力，自己迫不得已依次放弃“拥有的五样”，直至只剩下一样。在舍弃的过程中，有的学生出现了阻抗，甚至烦躁。认为现实生活中不会出现如此残忍、不可共容的情况。有一位男生大声地说：只有小孩才做选择，不删了.......。面对这种情况，辅导老师是否要做出回应？如何回应呢？笔者认为老师可以根据课堂情况，做出两种方式的回应，一是个别关注，以眼神或者单独言语确认产生“阻抗”的学生的想法及状态；二是做出集体的正面回应，将问题引向全班：生活中是否可能存在这样“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情形呢？学生分享完毕之后，辅导老师把握价值导向，即：生活中“拥有和失去”共存，拥有时懂得珍惜，失去时懂得放下，那就是最好的人生模样。
结束阶段的课例再现
五年级课例《做情绪的主人》，辅导老师通过“雨点变奏曲～情绪万花筒～情绪词语大PK～心理邮箱”一系列循序渐进的活动，旨在让学生能够识别情绪并学会初步的管理情绪。结尾以“幸福拍拍歌”，师生边唱边跳的形式，欢快结束。整堂课设计的有层次感，但是老师的最后一句小结的话，却让这节课失色一二。辅导老师说，最后祝福同学们天天开心，永远开心！这是美好祝福，但却传递出一个信息：开心好，不开心不好，但实际上人不可能永远开心。情绪课上对情绪的正确认知是：情绪无好坏之分，不管是积极情绪还是消极情绪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同时个人遇到消极情绪不可怕，关键是学会采用倾诉表达、改变想法和转移注意力等方法去应对和管理情绪。
不同于个体咨询的价值中立，心理课堂中有价值导向。心理课重“体验和分享”，遵循“分享无对错”的观点，但有价值观导向性。台湾学者贾馥女士（2006）曾在她的专著中明确表述：“教育在本质上就是有价值导向的，不可能价值中立。”学校教育的对象是身心尚未发展成熟的未成年学生，他们在价值观形成的过程中需要引领者和推动者。那么导向何处？笔者认为把握好以下三点：
第一，坚守主流价值观。从人类“真、善、美”角度出发，让生活更美好，更有希望。同时，容许世间 “假、恶、丑”的存在，帮助它们呈现、释放和表达。心理辅导课中不是给学生呈现“白月光”的世界，而是引导学生直面生活中的真实情境，仍然可以采用积极的应对方式。比如，课例《交换人生》中的“特权游戏”直观的呈现“先天资源”和“后天努力”之间的关联，正视社会上“特权”的存在性，游戏的引导方向是：个人不管拥有多少先天的资源，关键是你是否敢于为自己争取和努力。
第二，尊重多元价值观。小说《天与地》中说：和谐，不是一百个人发出同一种声音，而是一百个人发出一百种不同的声音，而他们同时尊重彼此。比如，课例《价值观拍卖会》中，面对仅有的5000元代金券（代表一生的世间与精力），每个学生都希望买到最想要的、用毕生大部分精力去追寻的，代表自己价值观的东西。有人看重财富，有人看重感情（亲情、友情或爱情），有人看重社会认可，有人看重精神价值等等，在这堂课上，辅导老师营造的氛围应该是多元多样和差异共融的，而不是哪类价值更好，哪类价值可耻。但是在课堂中，老师把握一个尺度，那就是：不管你选择过哪种生活，看重哪样价值，都不能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损人伤己。
第三，不惧怕价值观碰撞。辅导老师反而需要采取更加能体现“价值中立”的组织形式，比如辩论赛、推荐会、拍卖会、头脑风暴等小组讨论的形式，来实现“自由分享”，让不同的价值观在心理课堂中得到呈现和碰撞，从而达到优化价值观的目的。比如，课例《关于爱情》中，辅导目标是让学生正确看待“爱情”、不轻易走进爱情以及如何面对中学时期的异性感情。据此，辅导老师设置了“高中生是否可以谈恋爱”的话题，采用辩论赛的形式，让学生分成正反两派，各抒己见。最终，不管是哪一派辩论获胜，辅导老师需要给学生树立的爱情观是：爱是让双方变得更好，并且爱是责任。
（注：该文章为江西省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课题“积极心理资本建设与高中生学习内驱力激活”研究成果。立项编号：17PTYB098）
（赣州，3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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