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健康活动课是目前学校心理健康教育的主要途径和有效载体,它与一般的以教师讲授为主的学科课程不同,其教学过程主要是通过教师和学生的共同参与和互动来进行的,因此学生的参与热情和投入程度对教学效果的影响最大。可以说一个全员参与,真情表露,坦率交流,共同分享的心理课堂是每一位老师所期盼的。但在实际的教学过程中,无论是“初出茅庐”的新手,还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难免会在课堂上遭遇冷场。因此我们有必要探寻课堂冷场的原因和对策。
一、课堂冷场的原因
当心理课堂出现冷场时,我们首先需要辨别它究竟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美国心理学家尤威在1974年曾提出“等待时间”这一概念,她在研究课堂提问时发现,当教师提出一个问题,而学生回答不积极时,教师通常会很快的引导学生来回答,提问和引导这个时间差大概是0.9秒,事实上,在不到一秒的时间中,学生是不可能充分思考的,我们需要给与学生更充分的“等待时间”,让学生自由支配、自主建构,使课堂处于思维活跃的安静状态。表面上课堂冷了,但学生的状态是主动的,思维是活跃的,神情是专注的,在这样的冷场中,教学并没有中断,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在继续。比如笔者曾经听过一堂“团队的力量”心理课,当学生完成了“七手八脚”这个主要活动后,执教者并没有立即让学生以小组的单位进行讨论,而是安排了一个“我手写我心”小环节,给学生2分钟的时间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静静地体会在刚才的活动中有什么样的感受和体验,并把它记录下来,然后再进行小组讨论,结果发现在随后的小组讨论和班级分享环节,学生的参与程度大大提高,分享也更加深入,课堂生成非常精彩。我想这正如苏霍姆林斯基所描述地那样——教室里一片寂静,学生都在聚精会神地思考,这将是课堂最真最美的时刻。
当然,我们也要承认,更多时候的冷场并不美妙,学生消极的沉默会妨碍师生双方的思维活性,弱化教师的教学热情,使课堂氛围变得沉闷压抑,并降低课堂教学效果。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冷静地思考究竟是什么造成了冷场,然后再积极应对。一般来说,冷场的原因有以下几个方面。
1、课堂环境因素,很多时候,学生的冷场是由于教师和学生、学生和学生之间没有建立起平等、安全、温暖的关系所导致。就像在心理咨询中,建立咨询师与来访者之间的关系,是心理咨询工作中最重要的部分,也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因素。在心理健康教育的课堂上也是如此,师生之间只有彼此信任,相互理解,互相尊重,团体成员才愿意把他们心中的烦恼,困惑、感悟和心得在课堂上和大家分享。一个相反的例子是在公开课时,如果存在陌生的听课师生,学生往往表现得特别拘谨,他们会反复地斟酌,不轻易回答问题,或者总是说一些套话和虚话,生怕给听课的老师和学生留下不好的印象。
2、防御顾虑心理 ,处于青春期的学生有其特有的心理封闭性,对于自己的形象特别关注,极其重视他人尤其是同龄人对自己的评价。如果在心理小组建立的过程中,成员之间没有形成团体的凝聚力,彼此信任度低,那么他们就很少会谈及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另外如果在以往的小组分享环节,有学生曾经因为不一样的观点遭受过同伴的嘲弄或者打击,而教师又没有及时干预,那么为了避免受到类似的伤害,学生唯有以沉默来保护自己,与此同时小组里的其他成员以后想要再发表一个非传统的观点,也会顾虑再三。
3、问题设计失当,心理健康活动课以有关活动为载体,注重学的体验与感受,因此教学过程不是一个灌输和说教的过程,而是心灵沟通和情感交流的过程,如果课程的问题设计的过于笼统和宽泛,缺少必要的情境体验,那么就很难触动学生的真情实感,引发学生的体验和感悟,这样就很容易造成学生站起来“无话可说”的冷场。比如笔者刚工作时,曾经设计了一堂名为“爱情水晶球”的心理活动课,一开始就抛出了一个问题——“爱情是什么?”我的意图是想了解学生心目中的爱情是什么样的,但是由于问题设计过于生硬和封闭,大部分同学不知该从和说起,让这个本来学生非常感兴趣的话题却陷入了“冷场”的境地。另一方面,心理健康活动课的主题应该来源于现实,应用于现实,着眼于学生的生活实际问题,如果问题设计过难,或者脱离实际,那么就很难引起学生的共鸣,教师也很容易受到冷场的尴尬,比如在一堂自我探索的心理课上,教师采用了“求生抉择”这个游戏,列出了15个求生的物品,要求学生通过第一轮自己排序,第二轮小组集体排序,第三轮专家排序的活动,反思自己的个性品质,以及思考自己和他人的关系,在小组讨论的环节笔者就发现有些学生并不怎么参与,轮到全班分享的环节,同学们也仅仅把排序的结果念了出来,当教师问到做了这个活动对自己有什么样的发现,对于小组的成员有没有哪些新的认识时,没有一个小组有同学愿意站起来分享。课后学生向授课教师反映,这节课的主题有些无聊,他们并没有什么野外求生的知识,排序也仅仅是凭感觉随便选,所以在讨论环节无话可说,自然也就谈不上有什么发现和收获了。
4、提问对象过于集中,心理健康活动课是面向全体学生、为全体学生服务的,虽然在课堂上每一个学生的表现方式不尽相同,但他们希望得到老师和同学的认同接纳的愿望是相同,教师要尽可能为每一个学生提供这样的机会。但是在实际教学过程中,很多时候我们都过于匆忙,问题一提出就希望有人能够立刻回答,可能大部分学生还在探索的过程中,我们就迫不及待得请平时发言积极的同学回答,这样使心理课堂变成了少数学生的舞台和更多学生的看台,严重影响了其他学生参与课堂的积极性。另外一种现象是在小组讨论和分享时,过于依赖组长,什么都由小组长包办,这同样也不利于调动学生的积极性,长此以往,课堂恐怕“万马齐喑”,冷场也就在所难免了。
二、应对课堂冷场的方法
碰到教学冷场时,教师也不需要如临大敌,我们第一步要做的是判断冷场究竟是等待时间还是真正的冷场,然后结合实际情况,应用一些具体的策略来引导学生积极参与,真诚分享。
1、营造平等开放的的课堂氛围。一个气氛宽松的课堂,学生往往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可以没有顾虑的的吐露自己的心声,自然会大大降低冷场出现的概率。教师在课堂中的自我开放和自我袒露,并不会降低自己的微信,反而会营造出平等真诚的氛围,让学生更容易相信和亲近教师,更加融入课堂。比如笔者之前为肇庆市某个学校的高三学生上的一堂情绪调节的示范课,由于是和这些学生第一次见面,同时又有很多外校的老师在听课,在上课一开始特意和学生说了这样一段话:“今天我和同学们要探讨一下关于情绪调节的话题,说实话接到这个任务,老师的情绪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兴奋的是我之前并没有来过肇庆,一想到我可以欣赏和珠海不一样的景致,可以和在座的同学交朋友就很期待。而紧张的是这毕竟是一堂示范课,有那么多的老师坐在后面听课,我还是感到有些压力。所以兴奋和紧张就是我现在的情绪,那么在座的同学,上了高三之后,你们又有什么样的情绪和情感呢?有谁愿意和大家分享一下?” 结果这些和我初次见面的同很多都举起手来,争相发言。我想正是教师的自我开放和自我袒露,拉近了师生彼此的距离,营造出了平等尊重的氛围,避免了“借班上课”和“公开课”上容易出现冷场的局面。另一方面心理健康教育活动课不同于其他学科着眼于知识的传授,更重要的是进行心灵的沟通和情感的链接,所以一定要鼓励学生说真话,说实话而不是说套话,往往在那些所谓“出格”的话和不符合“社会期望的话”的背后蕴含着学生真实的情感体验和创造性的观点想法。比如笔者曾上过一堂“我的生命线”的心理课,在学生们做完活动,围大圈全班分享时,第二个学生就直言不讳的说:“我自己感觉这个活动很无聊很没有意义”。课堂立即就冷了下来,说实话当时我感觉很尴尬甚至有些愤怒,不过我还是平复了一下心情,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实话,老师听到你这样表达时,感觉有一点不舒服,不过你这么说一定有你的道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们说说这个活动的哪些部分让你觉得很没有意义呢?”这个学生接着分享:“在这个活动中,我们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来规划未来,可是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与其在纸上描绘所谓的蓝图,还不如踏踏实实过好每一天,认真对待身边重要的人”。我想这恰恰是这个同学做这个活动最大的收获和感受,如果当时没有进一步挖掘探索它,而是简单地以个人的好恶来评判学生的行为,那么日积月累,学生们在课堂上说的就都是一些“正确的废话”,这样才是真正的冷场。
2、增加小组内部的凝聚力。心理健康活动课通常都会采用分组的形式来发挥价值澄清和多元互动的功能,在一个高凝聚力的小组里,学生彼此信任,敢于开放,乐于分享,热情洋溢地投入到课堂中,自然就不会冷场。分组有很多形式,可以在兼顾性别和人数的基础上随机分组,这样的小组不会那么同质,有利于拓展思维,也可以采取学生自愿组合形式来分组,这样由于成员彼此更加熟悉,发言时顾虑更少。无论是哪一种分组形式,我们在小组形成之初,通常会有以下安排,第一,给自己的小组起名字,画海报,定口号,同时让小组成员共同制定“小组契约”,比如轮流发言,尊重每一种观点,不指责,不嘲讽,不人身攻击等,一方面通过学生的参与提高他们对于小组的归属感,另一方面通过制定团体规范来保障每一个成员都能够在小组里畅所欲言。第二,可以在小组建立之初,安排一些经典的团队合作的主题活动,尤其是有一些难度、需要肢体接触的活动,可以快速地破冰,使每一个人都投入到团体之中。比如笔者经常采用的“人力千斤顶”、“蜈蚣大翻身”、“同舟共济”等活动对于提升团体凝聚力都有很好的效果。
3、提高课堂提问的有效性。教师的“问”是学生“答”的前提,要想学生分享的真实精彩,首先取决于教师提问的质量。而心理健康活动课的问题设计又有别于一般学科,具体来说需要注意以下几个方面。第一,问题要贴近学生的生活,教师在教学设计时应该关注学生成长阶段中的需求,设计的问题要引起学生的共鸣,亲近学生的心灵,这样学生自然会思维活跃、讨论热烈。比如在“异性交往”的专题中,有教师提前对学生在这一问题上的困惑进行收集和整理,总结了几个颇具代表性的问题——“男女之间有没有真正的友谊?”“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女生,我要不要表白?”“朋友向我表白,我想拒绝却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怎么办?”“我本来认为高中生不应该拍拖,但好朋友们都‘脱团’了,我是不是有些落伍了?”这些来源于他们实际生活中的问题,让很多同学感到有话可说,不吐不快。第二,问题要重体验重感情,而非认知。还是那堂“爱情水晶球”的课程,由于原来的提问“爱情是什么?”过于封闭,过于认知,很多学生不知道如何说起,笔者后来重新设计——“从小到大,我们看过很多的影视作品,当中一定有爱情这个元素,也许我们的身边也发生过一些和爱情有关的故事,它们也许平淡,也许浓烈,我想每一个人不管是否经历过爱情,都曾会有打动过自己的故事。现在请你在悠扬的音乐声中,找到那个最打动你的爱情故事,把并它记录下来,”当同学们完成了之后。我进一步提问:“请你们看着手中的故事,仔细想一想,这个故事中最打动你的瞬间是什么,最打动的要素有哪些?然后和小组成员一起分享。”结果无论是组内的分享还是全班的分享,每一个同学积极发言,热情投入,通过这个活动,每个学生都澄清了自己的爱情观,也为教师后面“自爱”和“他爱”的部分做了铺垫。第三,问题设计要有启发性。对于高中生来说,他们的抽象逻辑思维进一步发展,同时也渴望被当做成年人来对待,如果问题设计过于简单直白,有很多同学会觉得幼稚,不屑于表达;又或者当教师的回应过于武断,有明显的说教嫌疑时,学生也会嗤之以鼻,用冷场来表达自己的不认同。所以教师在授课的过程中要注意契机,适时提出一些有内涵的问题,引发学生的思考。比如在一次“红黑游戏”的活动中,有同学表示自己之前玩过这个游戏,知道想要赢应该是什么样的策略,但是小组的其他成员不同意这种观点,结果导致了小组的失利,当事人当场表示对自己的小组很失望。当时课堂的气氛一下就尴尬了起来,笔者能够看出其他的成员并不服气,但却没有人愿意站起来表达。这时,笔者对当事人说了这样一番话:“老师能看得出来,小组比赛失利让你感觉非常失落,我想这恰恰说明你对于这个小组的在意,那么有没有可能其他组员不同意也有自己的道理,或者其他人也可以站起来说一说?”接着,就有同学解释了自己的理由。之后我又提了另一个问题:“我们每个人对待同一个问题都有不同的看法,有时说不清楚谁就一定正确谁就一定错误,大家现在可以思考一下,如果你希望别人能够接纳你的观点,我们应该要怎么表达,要注意些什么,我们可以从说服者和被说服者两个方面来考虑。”然后学生争相发言,当场生成了一些更有价值的观点和体会。正是通过这样启发式的提问,不但化解了冷场的尴尬,还催生出更多的课堂资源。
4、采用灵活多样的教学形式,俗话说“教无定法”,尤其是对于心理健康活动课这种关注学生的差异性,强调学生的体验的课程,若是总是按照小组讨论,大组交流,每个组派一名代表全班发言的形式组织课堂,时间久了,发言的同学总是那么几个,其他学生仅仅是走过场而已,课堂自然就冷了下来。所以我们需要根据不同的主题和内容,采取灵活多样的教学组织形式。第一,在小组讨论时,为了更多的同学参与进来,我们可以借鉴“六六讨论法”,即给小组的每一个同学一分钟的发言时间,在这一分钟里,任何人不可以打断,当所有的组员都分享了之后,再给2-3分钟彼此提问、补充和说明,得出小组的观点。在全班交流时教师可以限定由之前没有代表小组发言的同学来分享。第二,教师可以结合不同的主题及时调整理心理课的小组。比如在“男生女生听我说”一课,我们可以让同性别的同学坐在一起,形成两个大组,再分别分组,这样讨论地会更热烈。而在“人际交往”主题中,由于最后一节课是要同学们用心理剧的方式来表现宿舍生活中的碰到的烦恼以及应对的方式,笔者的经验是以宿舍为单位,学生课前的准备会更充分,课堂表演也会更投入。而在“我的生命线”的活动中,由于探索的内容比较深入,甚至会涉及到一些同学的隐私,我们在课前就将椅子摆成一个大圆,提醒同学们可以和好朋友坐在一起,这样无论是在交换“生命线”的环节还是全班分享的环节,同学们会更有安全感。第三,在讨论具体的专题时,可以采取分题讨论的方法。一半来说心理课的小组都有6个左右,如果分组讨论的是同一个主题,则在全班交流时,各组发言难免重复,笔者也碰到过当前面的小组发言完毕后,后面的小组抱怨“他们把我们想说的都说了”“没什么好说的”情况,所以这个时候采用分题讨论方法较好。比如在“化干戈为玉帛——人际冲突管理”一课,我们把冲突分为“师生冲突”、“亲子冲突”、“同学冲突”三种情境,这样每一个情境就有两个组来讨论,一方面避免了分享时的重复,让后面的小组无话可说,另一方面同一问题的两个小组不同的发言可能会相互补充,碰撞出不同的火花。
总之,教师如果在教学中,能够平等真诚接纳地对待学生,用教育的智慧和教学的艺术去善待那些课堂上的冷场,也许会演绎出别样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