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踢猫者，更不做被踢者

       早上送孩子幼儿园时又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门口的妈妈大声对孩子嚷嚷：快进去啊！
       孩子哭着：“妈妈，我想和你说一句话”
       妈妈无视：“说啥说，都迟到了！”
       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妈妈，妈妈……”
       妈妈更生气了，“每天都因为你，天天迟到！你迟到，我也迟到，都是因为你！”
       一个是心急火燎的上班妈妈，一个是磨磨蹭蹭不想上学的小孩，这本是学龄前送园很正常的一幕，我却有点隐隐的担忧。    

        小时候孩子不听话，父母说，“都是因为你，我们才迟到的！”
        长大后孩子学习不好，父母说，“因为你我们省吃俭用，因为你，我换了工作，你还不好好学习？”
        成年后夫妻闹离婚，“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早就不想和你过了！”
        生活总是惊人的相似。在很多情景中，“都是因为你……”的表达见怪不怪。说出此言的人可能是父母、伴侣、教师或身边的某个人。表达出来的人并非无爱，只是对自己的负面情绪浑然不觉。生活中有两种情绪的奴隶，一种是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常常把不满的情绪发泄给别人，另一种则是背负着别人的情绪枷锁，不断掉入情绪的旋涡而自我消耗。
        心理学中有一个踢猫效应，说的就是一个坏情绪传染的日常现象。一父亲在公司受到了老板的批评，回到家就把沙发上跳来跳去的孩子臭骂了一顿。孩子心里窝火，狠狠去踹身边打滚的猫。猫逃到街上，正好一辆卡车开过来，司机赶紧避让，却把路边的孩子撞伤了。
       现在工作和生活的压力越来越大，这种紧张很容易导致人们情绪的不稳定，一点不如意就会使自己烦恼、愤怒起来，如果不能及时调整这种消极因素带给自己的负面影响，就会身不由己地加入到"踢猫"的队伍当中（被别人"踢"和去"踢"别人）。而孩子，往往就成了被踢的对象。“都是因为你”，则成了踢猫者冠冕堂皇的理由。
        因为要迟到而向孩子发脾气的妈妈，如果不需要上班，也没有其它事情，是不是就会和颜悦色，多给孩子一点耐心去安抚？因为孩子成绩不好而失望至极的父母，如果放下期待，不做过度牺牲，是不是就会对孩子没达到预期多一些接纳呢？因为矛盾重重而闹离婚的夫妻，如果把自己的人生与孩子的人生区分开来，是不是就不会认为孩子是束缚自己的枷锁呢？
        想想看，都是因为你，到底是因为谁呢？
        笔者作为一名心理工作者，在北京某所重要中学的初一新生心理健康测验中，发现自责倾向分数达到预警值的人数高达18%。在后期的心理咨询中也发现，这些常常自责的孩子已经形成了讨好型人格，常常因为别人有意有意的语言而紧张内疚，自我攻击。他们看起来有很好的人际关系，实则身心疲惫，学习成绩下降，严重的已经出现抑郁、焦虑、厌学等心理问题。追其原因，除了个性气质特点外，原生家庭的“踢猫型”教养方式有很大的关系。
       孩子年幼时，并不能够理解“都是因为你”的涵义，但他们能够觉察出这句话带来的不舒适感。长大后，便慢慢内化为自己的归因模式，碰到问题或成为指责别人的踢猫者，或成为常常自我否定的被踢者。比如，
        朋友最近没联系我，会不安地想，“是不是我上次说话让他不高兴了？”
        办公室的领导或同事怒气冲冲，心想，“是不是我招惹他了？”
        丈夫回家垂头丧气不作声，自己也心生不爽，“他眼里就没有我！”
        于是，这些让人疲惫的内心戏，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内在战争：过分在意别人——总以为自己说错话——潜意识形成“我不好”、“我不对”、“我不重要”的模式。于是，或小心谨慎、忐忑不安，或心生怨气，闷闷不乐，情绪的雪球越滚越大，最终成为堵在胸口的一块石头，拿不走，也放不下。

        我们不做踢猫者，也不想做被踢者。由此，成人先要对自己的情绪有深刻的觉察。不断地进行自我觉察和反观练习，比如，发生了什么事？我有什么样的感受？这个感受是由什么引起的？我为什么不舒服？过住有类似的体验吗？哪块被卡住了？看到自己的旧有模式，从而改变内在逻辑，知道哪些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哪些是别人范围内的事。如果别人指责我们，是别人沟通方式的问题；别人嘲笑我们，是别人教养方式的问题；我们可以改正自己的错误，但别人的情绪是别人的，而不是你的，不要把别人制造的罪恶恶和内疚感强加在自己身上。人生只有三件事，“自己的事”，“他人的事”，“老天的事”，做好自己的事不操心别人，掌控好自己的情绪不影响他人，负责好自己的人生不干涉别人。

        我们不做踢猫者，更不要让我们的孩子成为被踢者。由此，帮助孩子从小区分情绪的边界非常重要。在不伤害他人的基础下，让孩子学会表达自己的需求，尊重自己的感受。父母与孩子平等的对话，不使用“都是因为你……”之类的语言，帮助孩子区分开人与事情、人与情绪的边界。比如，回到本文开始送园那一幕，其实我也犯过错。但是当时我很快能觉察到自己的问题。于是蹲下身子，抱住孩子说，“对不起宝贝，妈妈刚才和你发脾气了。是因为妈妈上班快要迟到了，也担心你迟到，所以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下次妈妈如果还没控制好，你也可以提醒我。当然，如果你动作能快点，我会很高兴。”再比如，孩子做错事了，我们可以说，“我不喜欢你这样做，因为这会有blabla之类的问题，我生气的是这个事情，而不是你。”

      “心若安好，便是晴天”。人与人有了边界，才有了尊重，才有了稳定的自我。不管是父母、伴侣、朋友，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只能对自己的情绪负责。我有我的情绪，这是我的，你有你的人生，这是你的。我们各自承担属于我们的责任，我们独立而自由，并不影响我们相爱。

作者：王琛倩  北京市第十五中学心理教师  一级教师  
电话：13811909759    邮箱：chichizhizhi@163.com
地址：北京市西城区白纸坊街道盆儿胡同58号 北京市第十五中学春明校区 100054
获奖情况：
曾获北京市“成均杯”心理教师基本功大赛特等奖、最佳微课奖等；
多次主编或参编北京市《心理健康教育》、河北省《心理健康教育》、湖北省《生命与健康》等教材；
心理健康教育相关论文及课例多次获得北京市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成果评选一二等奖；
多篇文章发表于《心理与健康》、《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等国家知名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