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见自己 “水”解压力 ——“雨中人”绘画应用于初三学生压力应对的个案辅导

                                                      “雨”见自己  “水”解压力                                                                                                                                            ——“雨中人”绘画应用于初三学生压力应对的个案辅导

                                                   赵莉莉   上海市张堰第二中学  

摘要：一名初三学生认为学校进行分层教学调整后的班级不适合自己，在新班级压力很大，想回原班级，内心非常苦恼和困扰。采用“雨中人”绘画引导来访学生外化压力，觉察自身的压力现状、资源及应对方式，表达、释放焦虑、烦躁、担心等消极情绪，结合焦点解决短期治疗中的“奇迹问句”激发来访学生面对现实的前进动力和信心，思考并探索问题解决的有效路径，促使后续认知和行动上的调整与改变。

关键词：“雨中人”绘画；奇迹问句；初三学生；压力应对

一、个案概况
      小小（化名），男，15岁，初三年级学生。小小与同学相处较为融洽，性格上有点优柔寡断，学习上认真刻苦，对自己要求较高，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在初三年级第一学期期中考试中成绩排名年级前五，期中考试后学校调整教学策略，开展分层教学进行了班级调整，小小被调整进了A班，刚调整后不久，他就和几个同时从原班级被调整到新班级的同学一起去找班主任想回原班级，当时新班主任和原班主任老师劝他们新班级更好，需要时间适应。
      面对备战中考的繁重学习压力，小小感觉新班级的同学高手如云，看着他们每天学习都很投入、有的同学甚至晚上学到很晚，自己感觉心慌和焦虑，压力更大了，任课教师也没有原班级的老师那么关注自己，产生了烦躁、焦虑、苦闷、担忧等消极情绪，上课时无法全情投入到听课中，学习兴趣、学习效率和学习效果都有所下降，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成绩下降到年级第十五名。在初三年级第二学期正式开学的前一天，小小向心理教师求助，希望能尽快调整好情绪和学习状态，积极备考。
二、辅导过程
      （一）绘画雨中人，外化压力
      “雨中人”绘画（Drawing-a-Person-in-the-Rain，简称DAPR)是绘画心理测验的一种，要求个体画一个在雨中的人，以探索个体在外界压力情境下的情绪状况及其应对方式。雨中人绘画是潜意识的表达，可以降低作画者的心理防御。
      雨代表作画者主观感受到的压力或困扰，雨的密度和大小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个体主观感受到的压力或困扰的大小，雨越大、压力越大。防雨措施比如雨伞、雨衣、屋檐、大树、帽子……反映了个体在压力情境下的资源和应对方式，遮蔽是否有效与压力应对的方式是否有效有关；雨中的人物大小、是否完整、朝向、人物比例、情绪等与个体的自我意识有关。此外，还有画面的附属信息，比如整体画面的位置、大小、线条的轻重浓淡、涂黑或阴影、精细程度、是否涂改、绘画用时等，则可以反映出个体的自我概念、个性、心理能量的大小、情绪状况和防御机制等。
      小小来到咨询室后，表现得非常苦恼。我请他坐在沙发上，引导他讲述自己的故事、倾诉自己的烦恼，通过倾听、具体化和共情等帮助小小宣泄消极情绪，了解基本情后，我提出用绘画的方法帮助他进一步觉察自己的现状及问题所在，共同探讨问题解决的思路和方法。通过“雨中人”绘画，外化小小内心感受到的压力与困难，将无形压力可视化。
      师：请你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让自己放松。轻轻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深呼吸……每一次呼吸都让你更加放松，现在想象一幅雨中人的画面。将你的注意力集中在画面上，直到它越来越清晰。那是怎样的画面，是什么样的氛围，人物在做什么，情绪是怎样的？现在慢慢睁开眼睛，用笔把你想象的画面在纸上画出来。
      小小：我不太会画画，担心会画不好。
      师：这个画并非考察你的绘画技术和绘画水平，不需要考虑画得好不好，只需要把你想象的画面呈现在纸上即可。画的时候，尽量画完整的人，但不要画漫画人和火柴人。
      小小：好的，我尝试画出来。
      小小的“雨中人”绘画见下图：

      （二）分析雨中人，评估压力
      针对绘画作品，我请小小用语言描述自己的“雨中人”，感知当前的压力与困扰、情绪及应对方式。通过问题分析了解小小的“雨中人”，帮他理清思绪，在“雨中人”里识别压力信号，感受自身的压力变化，引导其进行自我压力评估，帮助他意识到自己在压力情境下的状况、资源及应对方式。
      师：现在请你介绍一下你的画。
      小小：我先画了乌云和雨滴，又画了这棵大树，有一个人在大树下躲雨。
      师：画中的雨是怎么样的，画面给你怎样的感受呢？
      小小：画面的左半部分乌云比较小，雨滴相对较小，感觉比较安全，而画面的右半部分令人不是很舒服，雨下得很大，有大朵乌云、风雨交加，还有电闪雷鸣，令人害怕。
      师：请你说说画中雨中人的心情是怎样的？
      小小：这个地方有大树，自己手上有着一把小伞，可以等到阳光明媚的一天。
      师：我看到你在这里画了小草，具体说一下？
      小小：这里画的小草，感觉看了会让人心情比较好一点。
      师：关于这棵树呢？
      小小：这棵树的树干、树枝都很粗壮，不会轻易被风雨雷电摧残和打倒，可以保护树下的这个人。
      师：如果画中有你自己的话，你觉得会是哪个部分？
      小小：嗯，树下这个人就是我。树可以为我遮风挡雨，但感觉这棵树还不够大，如果这棵树再大一些就好了。
      师：好的。其实在“雨中人”绘画中，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个体所面临的压力和困扰，雨的大小、雨量、稠密度及面积代表压力的大小，乌云、雷电、风、小草等代表周围的环境，防雨措施代表个体应对压力和困扰的资源及方式。根据你刚才的描述，可以看出你感受到了一定的压力，你选择在大树下避雨，手中持有一把小的雨伞，这是你应对压力的方式，可能说明面对当前的压力和困扰，你有保护自己的方式，有时候又想逃避，希望有人能保护你，帮助你解决问题。
      小小：是的，我现在就是这样，想着能回到过去，回到原班级，想逃离现在班级带来的不适，很想逃避。
      师：嗯，你觉察到自己在逃避。如果左边代表过去，右边代表未来，你会联想到什么？
      小小：过去，在原班级时感觉压力小，在现在的班级面对未来感觉压力很大。
      师：如果联系现实，对你来说，你觉得树、伞、小草分别代表什么呢？
      小小：（思考）我觉得树象征老师，伞代表靠自己的努力不让雨点打到自己，小草代表我心里难受的时候，会看一部自己喜欢的电影转移一下注意力。
      师：你可以转移注意力排解情绪，你觉得这些风雨、雷电会是什么？
      小小：我觉得是在现在的班级，每天看到周围的同学学习都很努力、很投入，有的同学说晚上学到很晚，我有点心慌、烦躁，担心比不过他们，静不下心来，有时候老师会讲一些难题和做题技巧，我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消化，压力就很大。
      师：刚才你说树象征老师，你前面提到感觉这棵树还不够大，你是怎么想的？
      小小：看到下雨了，有风雨和雷电，令人害怕，自己一个人不敢面对，我想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可能我还需要老师们能给我更多的支持和帮助。
      师：我注意到画面中的人没有表情，你怎么看？
      小小：是的，这是人的后脑勺，看不到表情，大概是在思考吧。我想在左边部分应该是放松的，原班级的很多同学不怎么学习，氛围很轻松，课堂上老师比较关注自己，讲的也都是基础知识。但如果是在右边部分可能会是紧张、担心、失落的，看到风雨很大、听到雷电很响，就很害怕，同学们让我感觉压力很大，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应对。
      师：你觉得压力很大，不知道怎么应对。我观察到树冠里面的枝干形状有点像一只手指向右边，给人有点貌似指责的感觉，你想到了什么呢？
      生：（思考）确实，这只手好像在指着右边的风雨雷电说：“都怪你们，给我这么大的压力。”
      （三）探索雨中人，应对压力
      针对“雨中人”绘画的讨论和分析，我进一步引导小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启发他思考并尝试寻找问题解决的方法和途径。
      师：画面中的人物是背影，可能你还不能正面面对目前的困难和压力寻找到有效解决的方法。在树下避雨是一种应对方式，又希望树再大一些，你需要老师的保护和支持，可能自身不能很好地向老师求助，或许你心里有很多担心、害怕，自我认知不清晰，对自己不够自信，或许你还没有做好准备。
      小小：是的，我就是这样，觉得自己不行，不自信，希望老师关注我，担心老师看不起我。
      师：如果你一觉醒来有一个奇迹发生了，问题解决了，你的状态变好了，能让你迎接阳光明媚的那一天，你觉得会是什么？
      小小：我觉得在准备和等待的过程中，让伞尽可能地贴近自己吧。
      师：让伞更贴近自己，我可以理解为做一些自我调整，让努力的方向更适合自己吗？
      小小：嗯，是这样的。
      师：你说希望这棵树再大一些，希望老师给你更多的支持，指的是什么？
      小小：希望老师在学业上对我有更多帮助。右边部分风雨比较大，自己也要行动起来。
      师：那会是什么样的行动呢？
      小小：我在想应该是要依靠自己的努力，往自己希望的目标上努力，是可以等到阳光明媚的一天的。
      师：那你的目标是什么？
      小小：取得理想的成绩，考上理想的高中。老师，我明白了，我应该把注意力和目光收回到自己身上，而不是光看到别人努力就害怕，还去怪别人太努力，更不能一直逃避。
      师：是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多和自己比，勇敢面对。你希望老师能给你更多的支持和帮助，如果课堂上老师对你关注不够多，是否也可以自己主动一些，多向老师问问题和请教呢？或许也可以和周围的同学共同学习，一起探讨问题吧。
      接下来，我引导小小明白在不同的班级学习氛围不同、周围同学的努力程度和老师的关注度会让自己有心理落差，进一步理解学校分层教学的目的和教学策略，引导其分析利弊，将自己的目标具体化，评估现在的成绩和理想高中的差距，确认目标学校，分析自己的学科现状，寻找自己的强势和弱点，思考哪些科目的哪些部分可以用什么方式提高，制定适合自己的具体目标及行动计划，多和自己进行纵向比较，不断取得进步。
      我还和小小讨论了如何觉察自己的学习状态和情绪，当自己状态不好、情绪不佳时，可以怎么进行自我调整，并教给他一些放松的方法。在小小离开咨询室时，我明显感受到他的表情逐渐放松下来，内心也更加坚定。
      事后，我与小小的现班主任也进行了沟通，讨论分析了小小的情况，请班主任适度关注小小的情况，班主任也和任课教师进行了班级学情和教学策略改进的研讨。
三、效果与反思
      （一）辅导效果
      小小的反馈：当天晚上，小小发来信息“我回到家思考了很久，觉得老师和我分析的很对，我要勇敢去面对现实，静下来积极奋进，好好备考。”
      小小妈妈的反馈：两周后，小小妈妈说小小最近调整了状态，转变了很多，情绪状态好多了，学习也比之前投入和专注了，战胜自己这一关很重要。
      班主任的反馈：小小经过调整，能主动找班主任沟通、找任课老师探讨问题。

      （二）辅导反思                 

      来访学生正处于中考备考的特殊阶段，学生普遍感受到压力、情绪烦躁，加之学校开展分层教学进行班级调整，在不同层次的班级，老师的关注度和教学策略不同，周围同学的学习状态也不一样，心里难免产生落差，如果自己不能及时调整好，就很容易产生情绪波动，学习效率及学习效果大打折扣。“雨中人”绘画可以降低来访学生的心理防御，帮助辅导教师了解来访学生在压力情境下的情绪状况及其应对方式。
      “雨中人”绘画将来访学生主观感受到的压力外化，通过对绘画作品的介绍、讨论和解读，将绘画与现实中的学习生活联系起来，让来访学生更直观地看到自己的压力状况及应对方式。在讨论、分析和表达中，来访学生的苦闷、焦虑、担忧、害怕等不良情绪逐渐得到释放，促使其逐步意识到自身存在的问题。通过进一步引导和探索，结合焦点解决短期治疗中的“奇迹问句”，帮助来访学生跳出问题框架，将问题探讨转为思考解决之道，促进来访学生思考并尝试探索问题解决的方法，从期望的愿景中发现比较容易改变的一小步，增加其面对困难的信心和勇气，找到主动改变的契机，促进后续认知及行动上的自我调整和改变。

    “雨中人”绘画作为心理投射测验的一种，请作画者“画一个在雨中的人”，从分析画面可以了解到：在压力情境下，作画者的压力体验和情绪状况如何？遇到压力时，作画者是否会调动资源应对压力？运用了哪些资源？应对方法是否有效？应对效果及其计划性如何？“雨中人”绘画应用于中小学生的压力筛查、心理健康教育和心理辅导中，作画者的压力体验和应对方式能够被清晰直观地呈现出来，有助于辅导教师深入了解学生在压力情境下的感知体验及其应对方式，为学生认识自我、看见自我提供一种较为便捷的途径，也为学生提升压力应对能力提供可视化的依据，为针对性的心理辅导提供重要参考和方向。基于投射测验自身的特征，“雨中人”绘画具有一定的主观性，还需辅导教师与学生多沟通交流，从积极视角挖掘多方资源，探索问题解决的方法，帮助学生有效应对压力。
 

参考文献
[1]陈福国主编.学校心理咨询专业理论与技术[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
[2]严虎，陈晋东. 绘画分析与心理治疗手册[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
[3]叶苗.屋檐下的避雨人——使用“雨中人”绘画解决学生考前困扰[J]. 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2023(35):5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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