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聚焦疗法(Emotion Focused Therapy,以下简称EFT)是新人本主义的代表,创始人为莱斯利·格林伯格(Leslie S. Greenberg)。EFT继承了人本主义的真诚温暖、注重关系,强调了咨询师的在场(Being)和技术(Doing)。格林伯格形象地形容EFT的技术如同“在共情的海洋里寻找可工作的岛屿。”在初学EFT后,笔者尝试应用在学生心理辅导中,疗效甚佳,回顾该个案整理如下。
一、个案概况
小晴,高二女生,于10月中旬第一次来到学校心理辅导室。主诉自国庆假期以来“状态不好,难以自控”,表现为难受、思想不集中、什么也不想做、想做的也做不了。在笔者的追问下,小晴回溯初三国庆假期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但程度没有这么重,初升高的暑假自行缓解。自高二开学以来,小晴开始出现失眠、食欲减退、掉头发、心脏痛、偶尔会心悸等症状。在自述过程中,小晴止不住眼泪和鼻涕,内心的痛苦、无能为力溢于言表。
通过第一次和第二次的会面,笔者和来访者一起探讨出可能导致“状态不好”的影响因素有:
1.生理因素。国庆前一周小晴得了重感冒,在感冒未康复的情况下打了疫苗,导致身体免疫力降低、大脑昏沉难以应对考前复习压力,对情绪也有所影响。
2.心理因素。小晴在高一时笔者予其上过心理活动课,已知小晴是一个认真、努力、自律的优秀学生,她对自我的要求很高,极其追求效率,不允许有松懈。当状态不佳严重影响她原有的安排和计划时,对她的内心冲击是很大的,而且这次的情绪波动超过了她的自我调节能力,所以有了强烈的身心反应。
3.社会因素。小晴从高二开学出现症状,与她高二进入“超级实验班”的时间线一致。在这个“超级实验班”里强手如林,满眼都是比她优秀、自律、聪明的同学,又因换了新班级有了新的任课老师,她尚未适应他们的教学方式。对此她倍感压力,“不敢生病,不敢请假,没时间休息调整”,长期的心理压力和现实压力导致她身心疲惫,身体亮起了红灯,情绪也亮起了红灯。
4.家庭因素。小晴自述她的爸爸情感冷漠,平时不讲话、不交流。她的妈妈虽然很关心她,但小晴觉得无法和妈妈有效沟通,如同对牛弹琴,而且妈妈经常对她言语攻击。小晴一直觉得“家是父母的,不是我的”。直到初三那年“东窗事发”,父母才发现了她的脆弱,稍微转变了对她的态度。初三的那年国庆假期,她因和父母口角冲突,情绪冲动曾有跳窗之举,所幸被父母拉住。而在此之前,她也试过划手臂等自伤行为,但因无用而舍弃了这种方式。小晴补充说道,初中以前她曾一度一吃东西就肚子痛。
二、辅导方案
在与小晴初次会面时,笔者评估了她的情绪状态,经量表测试结果为轻度焦虑,持续时间1个月,尚未达到临床上的情绪障碍标准,也无其他心理异常的发现,故初步判断为一般性心理问题,建议每周一次心理辅导。小晴在来心理辅导室前有过一阵犹豫,担心老师对她会产生负面评价,但初次会谈后她的担心消失了,良好的咨访关系初步建立,欣然应允后续的心理辅导。
同时在第一次会面中,笔者也评估了小晴的情绪风格,该来访者情绪唤起程度适宜,能够表达情绪、察觉身体,基本能自我调节不至于完全被情绪淹没。她主诉内容中能捕捉到内在自我的冲突、外在人际关系(亲子、师生)的冲突等议题,较为适合采用EFT的方法和技术。
EFT认为来访者是自身问题的专家,咨询师是情绪与过程模型专家,治疗师带领个案进入他的内在,深入他的情绪,通过倾听、共情、提问等捕捉来访者的语言和非语言信息中的“标记”,随后引导来访者“上岛工作”,通过有目标的任务体验,促进来访者的内在发生变化,用适应性的健康情绪转化原本非适应性的情绪,并为此变化赋予意义,进而改变来访者自己的生命故事,在现实生活中赋能前行。
三、辅导过程
根据EFT的治疗框架以及学校心理辅导的特色,小晴的心理辅导过程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在共情中建立联结(第1、2次咨询);第二个阶段是上岛工作转化情绪(第3~6次咨询);第三个阶段是家校沟通巩固咨询(第7、8次咨询)。考虑到阅读的流畅性和EFT的技术,具体过程以各个“工作的岛屿”展开叙述。
岛屿一:探索情绪基模
首次见面,小晴诉说了最近的痛苦事件,其中一件就是超级讨厌上英语课,因为英语老师很凶还讲得没水平,一想到下一节是英语课就会肚子痛,甚至想过逃课。EFT认为情绪分为健康情绪和不健康情绪,健康的情绪是适应当下的,通过情绪命名和表达就可以缓解,但不健康情绪则需要更深的探索,例如未尽事宜等。该生对老师的厌恶程度远超过同班同学的反应,且严重影响个人的社会功能,属于情绪的过度反应,工作重点不是和老师有关,而是和童年某个亲密的人有关,而正是这个重要他人给来访者播种了一个情绪基模。
情绪基模(emotion scheme)类似于皮亚杰认知理论的图式概念,是一个动态的心理结构,包括了由外界刺激引起的身体反应、感受、想法、需求和行动倾向。它是持续发展的,可探索、可改变。过去未解决的情绪基模在现实生活中再次被触发时可能只是某个似曾相识的点,但被唤起的反应往往是过激的。通过共情和聚焦,发现小晴的情绪基模如下图,对老师的反感在身体反应上过度,很可能是因为对妈妈的反感投射到了和妈妈年龄相仿、风格相似的老师。探索情绪基模是EFT转化工作的起点。
(备注:此处有图片)
图1 来访者小晴的情绪基模
小晴当下讨厌的两位老师都是中年女性,当咨询师追问“他们身上有哪些特质让你忍无可忍”?小晴回答说他们专业度不够,(教学)能力也不行。“他们和***妈有相似的地方吗?他们好像都是和***妈年龄相仿的女性。”小晴若有所思,她开始意识到她对老师们的过度反应来源于对妈妈的情绪反应——“妈妈身体不好,赋闲在家,她有什么资格嫌弃我?”正如上图,英语老师的严厉“无能”触发了小晴的情绪基模,与当下不适应的身体反应、情绪感受就一股脑地出来了,不良的师生关系更多需要从小晴和妈妈的关系入手。
岛屿二:转化情绪
EFT的格言是,“跟随痛苦的指南针”。初次会谈后,留给小晴的作业是“感受痛苦的回忆,并尝试命名情绪”,原因是小晴通常采取遗忘痛苦的回忆的方式来回避内心冲突,她对自我的回忆最早只能追溯到初二,这是与年龄不相符的。第二次会面,小晴分享了她的作业。在这些痛苦的回忆浮现的时候,她努力去感受,有时候也会回避。从中她命名了三个情绪:(1)害怕(焦虑)。害怕自己没有成功,害怕未来失败;(2)怨恨。怨恨自己不该来到世上;(3)愤怒。不能表达的愤怒,妈妈之前对她的言语攻击以及妈妈事后总是否认说过伤人的话。在第二次的咨询过程中,还捕捉到小晴的另外两个情绪:(1)内疚自责。最近状态不好没怎么学习,得过且过,让自己很难过;(2)担忧。父母的见识差异日益拉大,小晴有点担心他们的婚姻。
原发情绪是自我赋能、自我保护,让自己有力量的情绪,有利于我们更好地生存。继发情绪是不能直接表达原发情绪时所显露出来的情绪,用来掩盖真实情绪或是不满意自己的情绪而产生的情绪。最普遍的继发情绪是愤怒、抱怨、罪恶感、焦虑、无助和无望感。EFT认为,与继发情绪工作是无效的,需要先对继发情绪进行共情,然后绕过继发情绪,直指核心的长期痛苦才是帮助来访者改变的策略。如果是健康的情绪,只需要帮助来访者表明情绪、表达情绪,并觉察此情绪背后的需求,探讨如何采取行动满足需求,这个情绪就被解决了。而对于不健康的情绪,则需要带领了来访者回到这个情绪的最初来源,帮助来访者表达当时的感受、想法,明白自己的需求究竟是什么,逐渐把熟悉的不健康的情绪转化为健康情绪。
小晴的继发情绪有焦虑、怨恨、愤怒和罪恶感,但透过这些继发情绪,更多的是恐惧这一原发情绪。在小晴幼年时,妈妈恶意中伤的恐吓,内化为核心的痛苦——害怕被抛弃,不值得被爱。小晴恐惧背后的需求是被安慰,被爱,被支持,这也是本系列咨询想要帮助她修通的部分。
关于童年和妈妈的相处细节,小晴一直拒绝回忆,说不记得了。直至关于咨询中止的设置问题的探讨,她和妈妈的相处模式才浮出水面。在第四次咨询的时候,小晴担忧咨询会不会突然中止,笔者和她探讨了突然中止咨询关系对于小晴意味着什么?小晴回应突然中止关系会比较受伤,会让她联想到小时候妈妈恐吓她“把你赶出去,自力更生”。这种被赶出家门的恐惧一直萦绕她的心头,直至初三“东窗事发”。这两年,“我长大了,相处中会学着减少冲突。他们(父母)意识到我大了,逐渐改变了对我的态度和说辞”。
随着进一步地聚焦情绪,小晴意识到她之所以痛苦,是因为父母的情绪表达存在着极大的差异,她难以适从。爸爸不允许她纯粹表达情绪,否认她的痛苦。妈妈只承认情绪存在但不能妥善处理,通常是无休止的争吵和发泄直至小晴妥协。在他们身上,小晴没能习得怎么充分认识情绪并管理好情绪,而现在随着自己的成长需要学着理性地表达情绪,这样才能减少漠视情绪、缺少自我关怀的痛苦或是任由情绪发泄带来人际伤害的痛苦。
岛屿三:自我批评
第二次咨询和小晴探讨了她的焦虑、害怕、怨恨和愤怒,对于内疚和自责并没有过多处理,第三次咨询主要就是围绕她自责背后的自我批评部分。
咨询师:“上次你说到,得过且过,让你很难过。当你责备自己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可能是一个怎样的画面?”
来访者:“嗯……就像一个等腰三角形。”
咨询师:“这个三角形是什么质地的呢?”
来访者:“透明的、清澈的。”
咨询师:“你在观察这个三角形的时候,它有什么变化吗?”
来访者:“好像在慢慢地消失。”
咨询师:“现在你有什么感觉?”
来访者:“好像感觉没有那么糟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咨询师:“很好。接下来我们要不要试着来看看这个批评的声音究竟从何而来?试着让你和你的另一部分对话。现在你需要坐到这个椅子,扮演那个强大、自律的自己,想像怪罪的自己坐在你刚才的位置。”
来访者(换到批评者的位置):“好的”
咨询师:“想像怪罪的自己坐在对面,你想对她说些什么?”
来访者(看向咨询师):“直接说让我感到很羞耻。”
咨询师:“没事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试着复述之前你的话,你不应该得过且过,你不应该……”
来访者:“你不应该得过且过,你不应该想东想西,应该把精力放在该做的事上。”
咨询师:“很好,现在你回到刚才的位置。”
来访者(换到被批评者的位置)
咨询师:“听她这么说(手指向批评者的位置),你的内心发生了什么?你心里的感觉是?告诉她。”
来访者:“可是我没有办法避免去想别的事情,可能他们(工作、任务)没有那么重要,我的健康、积极平和的心态才更重要。”
咨询师:“现在你坐到批评者的位置,你会怎么回应她的需要?她说健康、心态更重要。”
来访者(换到批评者的位置):“你要往前冲,一直要工作,不然你会落后,处于劣势,你以前的努力就会消失。”
咨询师:“好的,现在回到被批评者的位置,你能接受她的声音吗?”
来访者(换到被批评者的位置):“我真正想要的是工作+休闲娱乐,不论在什么时候,不管是初三还是高三。”
自我批评的双椅技术进行到这里,小晴说到“这批评者的声音,其实是我爸的观点,他认为应该一直工作,哪怕休息也是工作,为了更好的工作。”随后小晴说到,他们家原先并不富裕,爸爸靠自己单打独斗、不停工作才创造了现有的物质水平,所以他很信奉劳动、工作、效率可以创造自己想要的生活,并把这些观念灌输给小晴。但对于小晴来说,家庭原先的拮据、爷爷那一辈的物质匮乏已经远去,“我是可以享受工作的,在工作之余可以留出足够的休息、娱乐空间,在工作时间专注工作,在休息时间好好休息。”
岛屿四:遇见内在小孩
进行到第四次咨询,小晴说起最近的变化,发现原先对于英语老师的厌恶已经消失,虽然还谈不上喜欢,其他学科也慢慢摸索到了要诀。第二个变化是上一次咨询意识到“不能停下来休息”的观点主要来自爸爸的观点输入,做完咨询后体验到了畅快之感,不再拧巴。回归理性后,小晴认识到“喜欢的696工作学习模式”和“取得好成绩”是并重的,但这次更多是发自内心的声音,而不是爸爸的声音。第三个变化是焦虑引起的身体症状明显减轻,偶尔还会有一些肚子痛。第四个变化是开始享受同伴关系带来的人性的美好。
第五次咨询,小晴形容最近有“refresh”的感觉,情绪好转,好似雨后小清新。笔者想着是时候探讨她和妈妈的关系了。就从她偶尔会肚子痛和初中前一吃东西就肚子痛这一线索说起。
关于肚子痛,小晴在笔者的追问下终于想起小学时和妈妈的一次冲突。小晴早起饿了就吃了昨晚剩下的冷饭,妈妈发现后对她大吼大叫,于是小晴开始头疼肚子疼。小晴下意识说了一句“我活着就是一个错误”。随后她想起来小时候妈妈对她的教育方式,例如去别人家做客或是开完家长会,妈妈回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说小晴情商不高、对老师不敬等等,对她挑剔、要求高。这些辱骂对于年幼的小晴如同身陷泥潭、裹进蚕茧,充满了绝望。
为了能够让年幼的受伤的小晴被看见、被安慰、被呵护,笔者给小晴做了一个“遇见内在小孩”的冥想。随着冥想地推进,小晴的泪水已挂满了脸庞。冥想结束,小晴说“我看到了初中的我,我独自坐在床边,寒冷的光打在我的身上,正在自我怀疑——妈妈不认可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咨询师问到,“在刚才伸手的冥想中,你们是谁先伸出了手?”小晴啜泣着回答到,“是我慢慢走向了她(初中的我),我好想抱抱她。”至此小晴的委屈、悲伤、愤怒都倾泻而出。
等她情绪稍微平复,咨询师提问小晴,“现在,你有什么想对她说的?”“我想说,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在咨询师温和地共情中,小晴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情感支持和父母能给她的不匹配,这也是父母成长经历中所缺失的,他们即使想给也很难给足。对此,小晴说到“我不再需要和母亲对峙,让她承认她的错误。我不再需要妈妈批判我后陷入自我怀疑。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自己寻求努力的方向,寻找一方可以寄托的天地。我可以有力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第五次咨询最后,小晴还说到“父母也不是完美的存在,我也不再是他们的孩子,我和他们是平等的人。和自己和解,和父母和解,我很高兴!”
罗杰斯曾经说过,“关于愤怒的真相是,它只有在被真实地听见并理解之后才会消失,毫无保留。”
岛屿五:家校沟通
第五次咨询结束,原以为咨询即将画上句号,却因小晴和妈妈的争吵再次回到家庭关系这一话题。第六次咨询便围绕着这次争吵勾画出了小晴一家三口的相处模式——女儿忙作业,爸爸忙工作,妈妈一个人承担绝大部分的家务。妈妈忍不住唠叨、抱怨,强调家务不是她的本职工作。小晴对于妈妈的家务安排、挑剔、不尊重耿耿于怀,认为妈妈的技能比爸爸和小晴差很多,言外之意就是妈妈做家务是理所当然的。而小晴这个观点也是来源于爸爸,爸爸经常在女儿面前说妈妈无能,并认为做家务是浪费时间。因此“不值得我去做家务”和“妈妈逼迫自己做家务”使得小晴百爪挠心。
第六次咨询小晴还提到最近的一个变化。一个月前全家一起去超市,在购物过程中爸爸似乎对生活有了不同的想法,原先认为奢侈的东西爸爸很干脆地买了,并解释说要及时行乐,还开始主动分担一些家务。咨询师追问“在爸爸主动分担家务后,家里的氛围有发生什么变化吗?”小晴回忆说,“好像妈妈发脾气的次数少了,也不来找我茬了。”此外,根据小晴对童年的回忆,爸爸常出差不怎么在家,妈妈工作很忙,忙完工作回家还要一个人照顾小晴。而从小晴的视角是,他们都很忙,经常一个人在家。幼年的小晴还曾想着早点完成作业帮妈妈拖地等完成一些家务,但妈妈回家时没有任何表示,而是从抽屉里找出一张卷子让小晴做。等着妈妈表扬的小晴自然很失落,也就不想再帮妈妈做家务了。反而爸爸出差回来给小晴带好吃的好玩的,让小晴对爸爸的印象不错。
第六次咨询结尾,咨询师让小晴试着从妈妈的视角来看看妈妈的生活,“妈妈既忙工作又要照顾你,其实是很疲惫的,而且爸爸给不了妈妈需要的情感支持,不满的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需要宣泄,宣泄口就是恰好在她身边的你,所以不是你的错,而是父母之间出了错。”小晴非常认同,也愿意尝试邀请她的父母来到学校心理辅导室。
第七次咨询便是与小晴父母沟通,也是为了更好地巩固给小晴的心理疏导。小晴父母提前到了咨询室,妈妈边哭边倾诉自己的付出不被女儿理解、想帮助孩子但又很无助。而爸爸则是超理智地坐着,偶尔补充的是他的奋斗史和“丛林法则”。直到咨询师提问,“你们差异如此大的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夫妻双方才在回忆中重新和对方联结起来,重新关注到对方,重新看到对方的好。有意思的是,通过这次沟通后,从一开始落座夫妻双方分坐在长沙发的两端,身体背向对方,到走出咨询室前妈妈无意识移动了座位靠近了爸爸,爸爸身体也转向了妈妈。
妈妈对小晴的大吼大叫,有着工作的劳累、爸爸的缺位、照顾孩子的琐碎等等压力,她全心全意投入这个家庭,内心的需求其实就是爸爸多给妈妈一些情感支持,女儿能多一些对妈妈的理解。所以当情感支持开始流动,整个家就会重新真正地在一起。
四、效果评估
第八次咨询即最后一次咨询,小晴分享了爸爸妈妈做完咨询回去后与她的沟通。父母主动澄清了四件事情:(1)妈妈内心对她的认可,这也是小晴一直自我怀疑的内容,这次终于“得见庐山真面目”;(2)关于家务的安排,妈妈会更尊重小晴的作息,小晴也不再抵触;(3)童年时“把他赶走”的恐吓语言,妈妈真诚地向小晴道歉了,并告知小晴爸爸妈妈会一直支持着她;(4)家里的经济状况,父母之前一直强调经济拮据,只是不想让女儿大手大脚,实际上经济情况良好,让小晴不用担心,可以安心去发展,做自己想做的事。那天,小晴和爸爸妈妈说了很多很多话,小晴感受到了向往已久的心态平和和家庭幸福,小晴的身体症状不知不觉也消失了。
事后,小晴给咨询师发来了她的感言,“接下来我可以自由生长啦,感谢老师这三个月的陪伴,陪我度过这段不太明亮的日子,现在是用所得去感受生活的时候了,我终于又能整装出发!”
五、辅导反思
被看见、被听见、被理解能给人带来最基本的存在感,反之,一个不被看见、不被听见的孩子往往对自己有很深的怀疑,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甚至觉得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曾经的小晴就是活在这样的痛苦之中,咨询师能够按着EFT的“痛苦指南针”,层层剖析,紧紧跟随,寻找标记,上岛工作,逐一化解,便能帮助小晴安抚内在的小孩。再联合家长、长大了的小晴,让内在小孩被看见、被理解、被支持,让内心的冲突(自我)、关系的冲突(父母)和解,小晴便能重整旗鼓、踔厉奋发,应对现实的压力。
参考文献
[1] 陈玉英,格林伯格 . 与情绪工作——情绪聚焦治疗 [M]. 台北:道声出版社, 2021.
[2] 陈玉英 . 探索情绪痛苦:以EFT为基础的整合心理疗法 [M]. 北京:人民邮电出版社,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