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 ——叙事疗法在班主任工作中转化问题生的实践应用

  初中阶段的问题学生因自身存在的有待改进的因素及受到各种不良因素的影响，在品德、学习、行为甚至心理方面出现问题，他们极其需要教育工作者的帮助去解决问题，从而更好的发展自我、成长自我。心理学家埃里克森的人格理论表明青春期是个体自我发展的关键时刻。但正是青少年学生缺乏生活经验，他们的自我认同常常面临一些困境。叙事可以帮助问题学生表达自我并呈现不同的自我成分，促使个人获得统一、协调和完整的成长。在班主任工作中，我们应该怀着透明而好奇态度，成为问题学生的友好听众，鼓励他们说出自己的生命故事。

一、叙事疗法的定义及基本论点

叙事疗法是通过倾听他人的故事，运用恰当的方法，使问题外化，帮助当事人找出遗漏的片段，从而引导当事人重构积极故事，以唤起当事人发生转变的内在力量的过程。

叙事取向深深地相信，每个人都有其独特的自我生命故事，而每个生命故事都值得被聆听、被看见与被珍惜。叙事认为人的行动不是受到不知名力量的引导，而是深受个人价值观、期待、承诺、热情等因素的影响。当事人越清楚与认同自己所期待的生活状态，便越容易采取行动朝这样的位置移动。在成长过程中，每个学生都会遭遇这样或那样的困境与问题，但学生遭遇问题并不等于学生本身是个“问题学生”，我们需要将“遇到问题的学生”与“问题学生”区分开来，两者是独立的。许多问题都是种族、阶级、性别、性取向等文化环境所营造出来的。因此看问题不是看这个人除了什么问题，而是去看这个人背后的文化脉络。

只要人能发现自己所拥有的资源，发现自身和周围对自己有力的资源，就能取得生命主权，进而有能力脱离受害者的角色。问题不会百分百地把持人、操纵人。而在人生中，总有几回不被问题影响的例外经验。当学生遇到问题时，如能被信任且被温暖陪伴着，他亦能重获改变与克服困难的内在力量。从这一视角来看，每个人都是治愈自身问题的专家，而我们老师和父母则是成长的陪伴者。

二、叙事疗法在班主任工作中转化问题学生的实践应用

（一）问题学生基本情况

小浩（化名），男，12岁，初一男生。智力正常，小浩入学成绩在班上排倒数，上课不听课，走神，不做笔记，早读晚读读书都在发呆，被值日班干罚站。每次发通知需要家长签名交回回执，他每次都说忘了带，每天不交作业。经常与同学闹矛盾，人际交往和沟通能力比较差，一个名副其实的学习纪律困难生。通过电话与母亲沟通了解其家庭状况：父母离异，有个同胞哥哥在同一年级，和哥哥一起跟随母亲生活，母亲为某镇街社区服务中心的护士，工作繁忙，家庭经济状况一般，父亲几乎不理会他们兄弟俩，一年就见那么两三次。哥哥个子没有他大，自小有眼疾，右眼看不清，跟小浩一样是一个让老师头疼的学生。

（二）叙事疗法对转化问题生的启示

我通过小浩小学同班同学和小浩妈妈了解到小浩小学时就是一个问题学生，智力正常，但是学习成绩比较差。他总是跟同学闹矛盾，习惯于用暴力解决问题，与老师作对，经常被老师批评，家长也经常被请到学校进行教育。一个人如果他能在群体中找到自己的定位，那么往往他就能很好地在群体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和价值，并能很好地适应这个集体，并遵守集体的纪律。叙事疗法的也认为人是人，问题是问题，我们要把人和问题分开，只有这样人才能成为自己生命的专家，重获生命的主宰权。所以，我得首先改变对他的看法，我自己先要认为小浩是一个被问题缠住的学生，把他放在一个有力量的位置，把生命的主权还给他。

(三）叙事疗法的相关技术的运用

1.叙说故事——倾听心灵的声音，探寻生命的故事

周一早读课班长跑来跟我说小浩有没有交回执，小浩说他的回执忘记带了。过一会语文科代表又跑来跟我哭诉，小浩又没交作业，她去催他交，小浩却用书本狠狠地砸了一下语文科代表的头，并怒气冲冲地望着语文课代表，准备动手用拳头要打语文课代表。我很平静地问他怎么看待班长和课代表收回执和作业这些工作。他说这也是为班集体服务，帮班主任和科任老师排忧解难，减轻班主任的工作。我顺着他的意思，如果遇到有同学不配合，不交怎么办？班级工作该如何开展呢？他默不出声。我再问他，假如有同学遇到无法交作业和不交回执时，你觉得可以有什么办法帮助他。小浩瞬时眼泪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边哭边哭诉：“班长总是说自己是每次都不交回执，每次都不配合。他们都不理解我。我妈妈因为接触疫区回来的人员，要隔离，已经两个星期没回家了，没人有人给自己签名……”

我带着好奇透明的态度了解到小浩并不是存心不交回执和作业的，而是因为妈妈工作的关系没完成。我趁机表扬了他——诚实，没有冒充妈妈的签名，诚实是一种非常可贵的品德。引导其应该用平和的方式告诉班干部和老师自己遇到的困难。小浩像打开了了心结一般，跟我聊了他的家庭，关于爸爸妈妈的看法，还有他认为自己就是一个烂人，不仅懒惰还有时很冲动。

2. 外化问题——把人与问题分开，重新成为自己生命的主人

我：“你明知道打人不对，那是什么力量促使你去打人的？”

小哈：“就课代表总是说我老不交作业，其实我也交过好几次，我受不了她说总是不交。所以一气之下冲动就打了她吧！”

“那冲动是什么时候找上你的？”我说，小浩当时懵了一下，迟疑了好一会才回答。

小浩：“大概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吧。”他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记性不错嘛，还能记得起它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我：“那你作业不交，也是懒惰上身，不让你做的？”

小浩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懒惰是什么时候开始找上你的？”

小浩：“也大概是那时候。”

我：“那你觉得这些年冲动和懒惰分别给你的学习和生活带来了哪些影响和危害？”

小浩：“冲动让我打人，跟同学关系非常差，妈妈也因此经常被请去学校受教育……懒惰让沉迷看手机，不完成作业，成绩差。”

我：“看来你自我反省能力也挺不错的，能意识到懒惰和冲动给你带来的影响。如果让你给懒惰和冲动起一个名字，你会给它们起什么样的名字？”

小浩：“他们就像怪兽一样，紧紧缠着我。就叫他们懒惰怪和冲动兽吧！”

我：“那懒惰怪和冲动兽长成什么样子的？有着什么样的颜色？它们的能量值有多少？它们的强项是什么？它的功能和弱点是什么？你在纸上画出它的模样来。”

我把画笔和纸放在桌子上静静等待小浩作画。他慢慢地画出一个蓝色的笨重的懒惰怪，一个红色的怒气冲冲的冲动怪。在我的指导下，他标出了懒惰怪和冲动兽的能量值、功能和弱点。

接下来我和他一起探讨了以下几个问题：“你曾经怎么有效地对付冲动的？”“你打算做些什么打败懒惰怪和冲动兽？”“在这个过程中，你可以让谁来帮助你？”

我通过把“懒惰”和“冲动”拟人化，将“懒惰”和“冲动”从来小浩身上剥离出来, 让小浩觉得他本身不是问题。他在面对问题，问题是可以来，也可以走的。这样会让小浩觉得他自己有主动权，也有向问题抗争的力量。通过叙事疗法把问题从个体身上剥离，从而让个体看到自己是可以做出选择的。他是有主动选择权的，他可以选择让“懒惰怪”缠身，继续不做作业，也可以将“懒惰怪”打败，每天按时完成作业。他可以选择让“冲动兽”以其他的方式表现，例如他当觉察“冲动兽”要来临时，可以在心里默念1、2、3……并做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也可以选择继续冲动,同时承担冲动给自己带来的各种后果。

3.寻找闪光点——挖掘个体忽视的自我资源

小浩跟我说有时候并不是被“懒惰怪”缠身，而是很多题目认识他，他不认识题目。所以作业没办法做，只能看书去了。“哇，喜欢看书多好，读书使人明智，一个喜欢阅读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我继续了解其他的支线故事，去发现他更多的闪光点。我从倾听小浩不交作业,打人的问题故事里， 从中找出他喜欢阅读的闪光点。接着我引导他看到自己的闪光点并引导他去关注自己的正能量，在班级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让他在消极的自我认同中，寻找隐藏的、积极的自我认同，并扩大这种积极的意义，以唤醒小浩内在的积极力量，进而重构其人生故事，促使其认知改变。为了让小浩在班上找到自己的位置，我安排他负责班上营养餐（牛奶和蛋糕）搬运和发放。

4.重构故事——赋能，让他成为自己生命的主人

“其实你也知道打人是不对的。你在打人的时候心里也承受了挺大的压力吧？”我话音刚落，小浩开始抽泣了。“是的，打完后我就后悔了！我怕您又把我妈妈请来学校教育一番”……“那么下次冲动兽再来找你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了吗?”。小孩猛地点头说：“我先在心里默念数字，让自己冷静下来。”“班上同学在读书的时候，其实挺吵得，你也能看得下书，你抵抗噪音的能力也挺强的。”我通过对他看书没完成作业，打人的事件从另外一个通道去解释，把他放在了有力量的位置，给他重新构建了故事，给了他一个全新的选择。在面对一些事件时，他是有选择的权利，他能掌控自己的行为，同时他自己才是自己生命的主人。

同时，我和小浩约定以后他如果没能控制住冲动和懒惰，我会让他写自我优点，例如他力气大，爱看书，会做饭，洗衣服……。控制不住，犯错了，就写自我优点书，并且要求后面写的优点不能跟前面的优点一样，实在没有就要去创造优点，例如可以写自己乐于助人，但是必须要帮助了别人才能写。令我奇怪的时，小浩居然没有半点的抵抗情绪，优点还写得十分起劲。在小浩第五次的自我优点书里，文末他还写了一句要像班主任一样做一个做事“温和”与“暴力”的人。为此，我还专门找了小杰了解“温和”与“暴力”是什么意思。小杰告诉我“温和”就是跟小学老师很不一样，小学老师罚他写了很多的检讨书，写了无数自己坏的、不好的东西，每次被老师骂得狗血淋头，什么难听的词语老师都骂过他。可是我从来都没有骂他，而是让写自我优点书，而他在写的过程中他看到了自己尚好的一面。而“暴力”是因为后面的优点不能重复之前的优点，如果继续犯错，都没有优点可写了。

（四）叙事疗法在转化问题学生工作中的效果

自从安排小浩负责管理班上营养餐的发放，他每次都很准时的把牛奶和蛋糕发放给同学，同学们对他的看法也发生了变化。上课也比之前认真多了，有些课，尽管自己不感兴趣、也听不懂，但是他不会像以前那样自我放弃，不交这一科的作业，能按时完成比较简单的题目。班干部和其他同学都反映最近他没有跟同学闹矛盾或打架，上历史课时，他非常积极回答问题。

期中考试，小浩由入学时班级的43名进步到33名，历史还考了81分，他说这是他多年来第一个有八字头的成绩。在家长会给父母的一封信中，他跟妈妈承诺会好好学习，争取每次进步一点点，初三中考时要考上高中。可惜妈妈没来参加家长会，我把信拍照发给了小浩妈妈，也跟她反馈小浩进步的点滴。小浩的妈妈给我回了一段文字：“他以前在小学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他的班主任，所以天天都跟他班主任对着干。上了初中以后，感觉他变了一个人。他以前回家不跟我说话的，现在都有时会跟我聊一会儿天了。老师，谢谢您，是你给了他自信！”

四、结束语

作为教育工作者，我们要坚信人不是问题，问题本身才是问题。没有任何人的生命只会单薄到只剩下问题故事存在，所以作为教育者要用充满好奇与不预设立场的态度来探访学生的世界。当我们用“问题是问题，人不等于问题”“人是自己问题的专家”的态度来和学生互动，学生在和我们对话时，就能站在一个有力量的位置，好好看待问题对自己的影响，以及自己和问题之间的关系。而对待一些有各种原因导致的问题学生，我们更应该用叙事疗法的理念来转化他们。叙事可以让学生看见自己的天赋与美好，能让学生获得尊严与力量，从兴趣、爱好、享受里去寻找自己的故事，增强对自我的认同。在教育工作中，我们要善于发现问题学生的闪光点，并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陪学生一起面对生命的挑战，遇见属于他们自己的幸福与光荣时刻。而在这陪伴的过程中，我们也将遇见美好的自己。

注：本文是增城区教育学科“十三五”规划2019年度课题《生涯规划教育视角下初中学困生学习动机激发的实践研究》（编号：zc201944）的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1]黄锦敦.陪孩子遇见美好的自己[M].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4

[2]周志建.故事的疗愈力量[M].华夏出版社, 2012

[3]高燕.叙事辅导法理论与实践研究[J].心理技术与应用.2015(06)

[4]方必基,张樱樱,童辉杰.叙事心理治疗述评[J].神经疾病与精神卫生. 2006(01)